徐朔的一句玩笑話,在唸兒耳中,無意就像是那懸在半空中的鍘刀,整個人腦都是懵的,也不清楚該怎麼回答,主要還是怕答的不好,惹他生氣。
當然,這也是她的鴕鳥心裡作用,害怕的時候,但凡只要把頭埋上,當看不到,聽不到,以為就能矇混過關。
隨著教室中的第一支蠟燭被點亮了以後,原本昏暗的室內,這會兒就顯得更為昏暗了。
偌大的室內,只有地上的一個宮燈,以及門口的一點燭光,那亮度非但沒有驅逐周邊的黑暗,反而讓周圍那些陰暗的角落,顯得更加的暗沉無光。
一陣風從外面吹進來,夾雜了一些雪花,落到室內後,很快就融化成了一顆顆的水珠,隨後消失在了地板上。
念兒感覺自己這會兒耳朵和鼻尖,冷的都快凍成冰了,又因為心情很糟糕,於是雙手更是用力的往大氅裡縮了縮。
整個人差不多隻剩下了一雙眼睛在外面,鼻更是貼在了那厚厚的皮毛上,嗅著那股濃鬱的草藥味後,才感覺身上暖和了些。
看著她那脆弱的樣,徐朔僅有的那點負面情緒,也化成了濃濃的無奈。
生離死別、弱肉強食的事情,幾乎是伴隨著他一生的,有些東西,他也早看透了,可這個女人,應該是第一次看到吧。
“玲瓏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錯,這是她的命,一切都是她自己找的。”
從來沒有人安慰過他,他自然也不清楚,怎麼才能安慰到別人,只能是實話實,可又覺著這樣話太蒼白和無情了些,於是也不敢和念兒對望。
腳下濕冷的溫度,提醒著他,應該回去換鞋了,可這會兒,他卻不願意走,那怕腳凍傷了,也不想離開這個女人的身邊,她今晚看著,實在是太脆弱了。
本來大可以讓猛虎或者飛鷹進來,添了火盆亦或是換鞋襪的,可是怕驚到這個女人,也只能是什麼事情,都自己動手了。
從牆角取來了銀炭,關上了房門,接著微弱的燭光,他來到火盆的邊上,開始用火折生火。
念兒盯著他忙忙碌碌的身影,看著地面上,那一個個帶著水漬的腳印,雙腳忍不住的又往深深縮了縮,這麼冷的天,雙腳泡在了潮濕的鞋襪裡,那種感覺真的很冷。
“殿下,您的鞋濕了。”
憋了老半天,她才悶悶的了一句,而且是那種完了,又馬上縮回了大氅裡,連眼睛都不敢再看一眼的狀態。
手上還拿著火折,聽到背後這句淡淡的問候,徐朔原本還能感覺到,腳下那一絲冰冷的不適,但現在,內心的那種溫暖,已經夠讓他欣慰不已了。
“終於肯話了?既然知道本王腳冷,你還躲著,不過來幫忙一下?”
嘴角帶著顯而易見的笑,眼睛更是微微的眯著,看著手中的火苗,在那火盆中慢慢燒的越來越旺。
又是安靜許久,念兒才鬱悶的了一聲哦。
她本意是希望他能早些離開,別再問她一堆什麼和為什麼了,畢竟現在心情特別糟糕,什麼話都不想。
可也因為自己的雞婆,非但沒有把這位“大神”送走,反而是又給自己添了更多的麻煩。
手從大氅裡伸出來的幾次,都是又縮回去,來來回回的,一臉糾結,徐朔就站在火盆邊烤著火,瞧著她那不停做著鬼臉的臉,就覺著,今晚這腳冷的真是太值得了。
他也悲催,就這麼等著火苗一點點的往下降,然後再添了幾塊銀炭,一直等到火盆周圍的溫度終於上來後,這才伸手要求取姜教習的椅,結果自己冰冷的大掌,正好碰觸到了一隻溫暖而柔嫩的手。
而那隻手更是被驚到了,一掙脫,椅也落地,歪在了一邊。
原來,就在剛才,當炭火的火焰往下落時,念兒發現他腳邊的水漬已經有些發亮了,這個明顯是冰凍著的雪都融化開的跡象,怕某人凍傷了腳,可能要截肢,她這才鼓起勇氣,站起來,幫忙抬椅的。
可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她在幫忙抬椅的時候,他的手也會伸過來。
那冰冷的如鐵石一般的指尖,剛碰到自己的手背,就被他凍得,下意識的鬆手往袖裡縮,直到椅落地,對方回頭看著自己時,才感覺到無比的尷尬。
沒有呵斥,也沒有苛責,有的竟然是一個淡淡的笑容,隨後看著他自己蹲下,伸手扶起了椅,然後就站著不動了。
“戀兒,過來吧。”
又是這種不清不楚的一句話,聽得念兒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咬牙切齒的想回嘴,你才戀兒,你家女僕全是戀兒,老孃叫念兒,張唸的念!
火氣一上來,也就是三秒鐘的事情,隨後又頹然的雙手掛著,撇嘴做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