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出去麼,我默默目送他離開,忍不住自嘲輕笑。便是離開這裡又能如何?倘若有朝一日,我真能離開這裡。也不要再同他們再有糾纏。天涯之大,我只要皇太極放我去任意一個地方。自由自在。
【大玉兒●君浩】
在大婚前,他只是抱著我,哄著我睡,與我說些近日的趣聞。
白天皇太極總是忙碌的。
我也沒閑著。看著手中多爾袞託人輾轉捎來的信,便可知道宮外早已經打得如何如火如荼。
為了鞏固威信皇太極正在籌劃布兵,與金兵對抗。天可汗去世後,子嗣間爭奪繼承天可汗位子正在明爭暗鬥,這場戰爭的勝負,對皇太極來說,意義重大。
天可汗生前最屬意的繼承人一個是大阿哥代善,一個是十四多爾袞。
皇太極自知他額娘葉赫那拉一脈已經沒有什麼勢力可以依靠,又不得天可汗的心意數年間一直暗中積攢朝臣勢力和兵權財貨。在天可汗去世後,也是和代善不相上下的對手。
至於多爾袞,他與大福晉與天可汗的關系尤為親密,二人離世後,他有數月沉浸在傷心中,以至於一些原本支援他的大臣,轉而被皇太極拉攏。這些事多爾袞應該也不是一點風聲也不知,只是他原本也一直仰慕皇太極的能力,性子也是灑脫無羈,爭奪繼承人的位子自知無望,便隨兩個人爭去了。
有一次我去看姑姑的時候,皇太極也在,偶然說起了大福晉的死因。我偷聽得瞠目結舌。
只是在多爾袞傷心,皇太極爭權這樣的時候,也實在無法開口,便隱匿了去。多爾袞若是知道大福晉的死因,必然會和皇太極反目,那麼皇太極爭權必然會失去最有力的支援。
他最需要的,我不能讓他失去。我想幫他。
霸權角逐場上,最好一絲一毫的情感也無,只不過是利用,有用便是兄弟。即便是親兄弟若是擋住了前路,也不會手下留情。
我不想看他們兄弟二人反目。如果我此刻告訴多爾袞,他必然會和皇太極鬥起來,到時候反而讓代善謀取了漁翁之利,實在是於大局不利。
委託多爾袞輾轉找尋象徵著天子威儀的傳世玉璽已經有了眉目,只要皇太極拿下這一仗,登基汗位便不遠了。
桌子上滿滿的信箋,哥哥吳克善傳來的訊息,蘇茉兒各種小道打探來的線索堆成了小山。驀然聽門外有了響動,我慌忙將書信拾撿到木盒中,落了鎖。蘇茉兒剛好進了門。
“姐姐!將才多鐸貝勒來過,將這送給你,說是大格格託他送來的!”蘇茉兒開啟了娟帕,一方白錦繡緞上繪著一枝紅梅,精巧繡美。蘇茉兒撇了撇嘴,“姐姐,你說這大喜的,繡了梅花來,這不是添黴運麼!大格格真是……”
“淨瞎說!你懂什麼!就知道金銀才好麼?”我欣喜地接過娟帕,柔滑似水的娟帕在手上,心中滿是意料之外的欣喜,嫣紅梅花迎霜而開……心裡忽然有了不安,急急問向蘇茉兒,“多鐸呢?”
“送了帕子就走了……”
我掀開簾子沖出了門,跑過了兩道彎,才看見多鐸的背影,喊住了他。
陰鬱的男子比以往還要陰鬱些,刻意疏遠,似乎還夾雜著些許酸意:“東西已經送到,不知側福晉還有何吩咐?”
我打量著昔日圍火喝酒燒烤的男子,感到陌生和疏遠,舉著帕子問:“你去見姐姐了?”
“是,海蘭珠還向我問側福晉的好。”
海蘭珠……他叫姐姐海蘭珠……上次我在他房中找到關於姐姐的訊息,也許……
我端詳著帕子:“姐姐過得可好?”
多鐸依舊冷眼無表情:“……很好。”
“你說謊,”我盯著他的眼睛,“多鐸,你騙我。”
他的眼睛終於有了閃動,卻抿著薄唇不接著言語。似乎想要用沉默試探我是不是在試探他。
我聳了聳肩膀,開啟了娟帕:“姐姐知道我喜歡大紅大紫的芙蓉花,卻繡了個梅花給我,想來是心寒如臘月天,自然不自覺地便繡了梅花給我。而且,我前兩日聽聞,最近戰事頗為緊張,你冒著天大的風險,去見姐姐,只為了給我帶個帕子?”
多鐸眼中閃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見無旁人,上前兩步,低聲道:“你到底想問什麼?”
“你為何去見姐姐?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別人的意思?”我盯著他的眼睛,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卻還是壓了下去,只認為是他思慕姐姐的。
多鐸眼神凜厲,擰著眉頭看了我好一會,“大玉兒,既然你已經是八哥的側福晉了,我本不想多說什麼,不過有些事不要自作聰明,否則於己於他都不是好事!這件事是我一意孤行去看她的!你若是向皇太極告狀也請便!”
我看著多鐸的背影,只覺得他口中自作聰明的那個人不是我。至於是誰,當時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