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可暖在邵承宇面前鞠了一個九十度的深躬,這個動作就像被無限的放慢。
每一秒的刺痛了邵承宇的眼睛,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帶著心臟陣陣抽痛。
女人的眼底有著深深的歉意,但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熟悉感,對他是完全陌生的。向可暖記得所有,就連才認識的楚定天的都記得,獨獨忘了這個世界上有個叫邵承宇的男人,忘了關於他的所有人和事,甚至生長了五年的城市。
向可暖抬起頭來,眼底清明得像夜幕上掛的月亮。
邵承宇側放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才沒能朝後退去,他說不出責怪的話,也不知道在一個忘了關於他的女人面前以怎樣的立場去說。
於是他問,“小心楚定天。”然後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向可暖,“出事了就打這個電話,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向可暖木訥的接過邵承宇遞給她的名片,仔細看了看,揚唇淺淺一笑,“你原諒我了?”
“沒有。”邵承宇擲地有聲的回答。
“那你……”向可暖把手中做工精緻的名片在邵承宇面前揚了揚
“我不再身邊,自己一切當心,楚定天不是小角色。”最後一次,邵承宇替向可暖把耳邊的碎髮,輕輕的攏到耳後,在女人的額頭上輕輕的落下一吻。
向可暖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男人眼底的落寞心臟一陣抽痛,總感覺在心裡面某一個小小的角落裡面,那個地方沒有光,在黑暗的陰影裡,有一個她忘了的人,直覺告訴她那個人很重要。
邵承宇落下一吻之後,像癮君子一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女人的臉,就好像是最後一次再見這個女人一樣。
“暖暖?”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一對老夫妻手中牽著剛剛向可暖牽著的那隻薩摩耶,兩夫妻很恩愛,老爺子一直把老婆子緊緊的護在懷裡。
“爺爺奶奶?”向可暖朝邵承宇身後看去。
男人的視線也隨著女人的聲音看過去,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解,看著面前的女人,好像是在問他們是誰?
向可暖推開把自己圈在車身和散著濃烈的雄性荷爾蒙的胸膛之間的男人,朝老夫妻走去,挽起老婆子。
然後才聽到向可暖說,“喂?!”
第一次一個向可暖這麼陌生的稱呼他,邵承宇也只有苦笑,人呢也許總是這麼犯賤,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邵承宇雖然眸色暗了下去,但是還是笑意盈盈的看向女人,淺淺一笑問道,“怎麼?”
“三天前的暴雨那晚,就是他們收留我的,一直照看我好起來。”向可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跟這個陌生到腦海裡完全沒有影子的男人說這些。
邵承宇的視線這才從向可暖的身上移到老夫妻身上,朝老夫妻笑了笑,“……”他本想說謝謝,那是建立在女人還記得他是誰的立場上。
邵承宇最後一次看了看向可暖,然後關上副駕駛的門就朝駕駛室走去。
向可暖看著邵承宇一言不發的離開,心裡竟然騰起一絲落寞,胸口就像是被抽乾了氧氣,悶得慌。
鬆開老婆子,朝邵承宇走了幾步,看到男人又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腳步生生的黏在地上,沒再挪動一步。
邵承宇撐著車門,一瞬不瞬的看著女人,心底一個鬆動,心想只要這個女人說些挽留之類的話,他就把這個女人扛回去,然後去民政局把本本領了,讓這個姓向的女人前面冠上自己的姓氏。
向可暖尷尬的站在那裡,承受著男人熾熱的目光,淺淺盈盈一笑,朝邵承宇擺了擺手,“拜拜……”其實她本不想說這些的,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所有的話最後從嘴裡吐出來的時候,竟然成了這兩個字。
邵承宇笑了,眼底本就細碎渺茫的光直接消失殆盡,握在車門上的手,倏然捏緊,但是臉上一直掛著溫淡的笑,“不是拜拜,是再見……”
說完就徑直彎腰進去,然後在向可暖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揚長而去,消失在遠處。而向向可暖臉上的笑靨也在那一瞬間凝滯在彎起的唇角,手無力的垂下。
老婆子上前抱住向可暖,視線又看向早就離開的車子,朝向可暖道,“喜歡他?”
“不知道……”向可暖搖了搖頭,心底也是一片迷茫,她現在就像是一團迷霧中的徒步者,感覺後面有好多景點她都忘了。
“愛情這件事又有幾個人能說清楚到明白呢?”老婆子一陣嘆息,最後時光幾十年化作這麼一句話,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在愛情路上七曲八折的女人。
……
向可暖一直不明白邵承宇最後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一個月後,她準備收拾東西去北美的時候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