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輪圓滿的明月懸於中天,像是天神遺落在人間的一滴眼淚,無瑕聖潔,垂憐著整個世間。
無盡的碧落幽海在月光的映照下,顯現出一股隔絕於時空之外的永恆寂靜感。
時間如鋒利的刀劍,刻畫著世間萬物,而大海拒絕了時光的洗禮,因為它本與天地一般永恆。
此時,本應該除了海水與月光空無一物的海面,靜靜地漂浮著一艘華貴雄奇的巨船,遠遠看去,像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島嶼。
巨船長寬都超過十里,如同高貴海神的座駕,這本是人類不可能完成的神蹟。龍頭浮雕栩栩如生,凜然有威,船身的每一處構造雕文都細緻入微,印畫著龍紋與蔓草花紋,為這不可思議的宏偉寶船添上了優雅與神秘,船艙是一座九層樓宇,雍容華貴,燈火通明,時不時還會有歌舞樂曲之聲傳出。
在這無邊無際的海域,孤船靜靜地飄零,好似人間的第四座仙山。
高聳入雲的風桅上,銀色長袍擁裹著的少年靜靜地站在上面,站在最高點,風在他的耳邊呼嘯,吹動他長髮飛揚,長袍邊角獵獵作響,修長英挺的身姿卻沒有絲毫動搖。風桅高約十丈,這樣的高度足以讓人心驚膽戰瑟瑟發抖,然而少年站立在風桅上,沒有絲毫依靠,依舊筆直的像一柄銀色的長劍。他帶著疑惑的神情深深凝望著月亮,俊朗如這明月的面龐上,眼神冰冷嚴肅,墨黑的眸子呈現出滿月之影,度染光芒,然後他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仙樓裡傳出的樂聲即使被海風的聲音混雜,依舊清晰可聞。他用手攏了一下身上的銀色袍子,袍子上繡著的芷蘭銀邊在夜空中容納了月光,仔細一看,他的臉也是接近這種月白的一種白皙,與這袍子格外相稱。他一點都不冷,但還是攏了袍子,將自己包裹的更加嚴密。
他的眼裡突然流露出了一點憂愁和悲哀,悲哀是莫名的,很快就消失不見,憂愁卻是貨真價實的,無關風月,只是憂愁。
他輕輕躍起,身影如同夜空中墜落的一片銀色羽毛,銀白的月和墨黑的夜襯在他的背後,一時間彷彿萬物都靜止在他躍出的這個剎那,靜寂的彷彿永恆。
鹿皮製成的精緻靴子柔軟而堅韌,落在堅硬的甲板上沒有發出哪怕一點點的聲音。
正當他準備尋找自己的同伴,突然聽到了一聲異響。
緩緩傳出的琴聲中突然多了一股尖銳的聲響,那是一支利箭破空向自己襲來的聲音,在這危險的聲響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當口,他不慌不忙,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白淨修長的手戴著貼合舒適的鹿皮手套,手腕邊有一圈柔軟的絨毛,讓他的手看上去有一種優雅的美感。他將五指微微張開,掌心突然騰起了一團火焰。
手掌翻覆,動作輕柔的好似舞蹈,火焰靈動的從掌心躍出,化成了三隻火流星,飛入仙樓陰影下的黑暗。
一支火流星與突襲而來的冰箭相撞,兩者凝聚的強烈靈力猛烈碰撞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消融過後兩兩消散。而另外兩隻則是彷彿被黑暗吞噬,沒入黑暗之中也沒有照亮黑暗中的影子。
船面甲板上突然凝聚出一層厚厚的冰霜,突出的尖刺讓船面瞬間變成了一片冰雪森林,寒冰荊棘發出甲蟲肆虐一般的聲響侵略而去,銀袍的少年眼裡漸漸流出不耐煩的神色。
他的瞳孔瞬間變得火紅,靈力暴漲的當下,周身燃起的火焰像是旋風一圈圈的升騰著守護著他,又像是一條巨蛇,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此間的少年。突刺尖銳的冰刃在接觸到火蛇的瞬間化為虛無,化為肉眼可見的一縷白色水汽。
夜間微寒,海面上水汽本就很重,船面上的冰雪平原不斷暴漲出半人高的冰刺襲向火神般的少年,每一根冰刺都在水汽中化為一縷白煙,少年終於徹底的不耐煩了,他輕輕一跺腳,以他為圓心爆發出一股極強烈的熱流,熱浪澎湃,恰到好處的抹去了冰的存在又沒有絲毫傷害到木質的甲板。
然而每一縷冰刺消失後的白煙並沒有隨著海風消散,而是緩緩凝聚在一起,竟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凝聚成了一條跟火蛇大小相仿的水霧之蟒。少年的眼裡終於不再只是不耐,多了一份驚豔,他認真起來了。
火蛇離開了他的身邊猛然攻向水蟒,二者交融纏鬥,經很有一番別緻的美,極致的冰冷與決絕炎熱終於決出了勝負,兩者竟是同歸於盡,爆發後產生的霧氣遮掩了很大一片範圍。
視線被遮掩,耳邊的聲音卻更加清楚。
東西南北四方,居然同時襲來數道冰刺!
少年竟不閃躲,也不防禦,反而沒有絲毫的猶豫橫左手為刀,燃起了從未有過的,夢幻般淡紫色的火焰,炎刀凝聚的剎那,他的眼中心中,就只剩下了這一刀。
紫羅蘭般的火焰,唯美的不可方物。
然而這場莫名其妙戰鬥來得快去的更快,隨著一聲“喂喂喂住手不玩了不玩了”的叫聲落下了帷幕,銀袍少年冷冷的一揮手,散去臂上的紫火,將手臂重新隱到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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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真想殺了我?居然連紫色的火都用了出來。”
清朗的抱怨聲傳出,霧氣消散後,冰與聲音的主人終於現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