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村子裡的大路以後,盧雲波帶著我們走上了一條用來堆幹草堆的小路,放眼望去,這條寬度不足一米的小路兩旁非常規律地堆著一個個草堆,每隔兩三米就有一個,盧雲波踏上這條路以後就皺起了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也說不清楚盧雲波為什麼會這樣,但我大概能猜到,這條小路對於他來說,或者說對於老盧家的人來說,應該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
除了每隔兩三米出現一座幹草堆之外,這條路上的路燈也比大路那邊明亮很多。
路過一個朝著東南方向斜向眼神的巷子口,盧雲波停了下來,他朝著巷子那邊伸了伸手,我就看到他手中的銀湯匙快速震了幾下。
劉尚昂側耳聽了聽巷子裡的動靜,而後指了指緊挨巷口的一座土房,給了盧雲波一個詢問的眼神。
就在這時候,盧雲波手中的銀匙又震了兩下,最後匙頭指向了劉尚昂剛才點過的那座房子。
盧雲波收起銀匙,沖著劉尚昂點了點頭。
這一路走來我們的腳步都刻意放得很輕,劉尚昂能聽到屋子裡的聲音,屋子裡人卻未必能察覺到我們的存在。
劉尚昂第一時間就想朝民宅那邊湊,盧雲波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擅自行動,隨後就帶著我們悄悄退回了小路上。
盧雲波彎著腰,極小心地湊到了一個草垛前,他快速出手,將整個右手掌都紮進了幹草裡,然後我就看到盧雲波的手腕抖了一下,地面下方傳來一陣幾乎輕不可聞的“咔噠”聲。
正常人的手指只有三節,盧家的人的指骨卻是四節,他們在外行走的時候通常帶著手套,可現在是在盧家的地盤上,盧雲波也用不著遮掩什麼。當他將手掌從草垛裡快速抽出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他的無名指還是完全捲曲的狀態,這隻手指的第一個指節和第二指節呈三十度的小角度,其間夾著一根半尺長的木杆子。
盧雲波先將木杆收進口袋,又輕輕地將草垛挪到一邊,而在草垛的下方,則赫然出現了一個足以容兩人同時穿行的寬洞。
我留意到洞口兩側還鑲著兩扇很厚的石板,現在石板已經張開,安靜地貼在洞壁上。
雖說不太確定盧雲波剛才到底做了些什麼,但我大概能猜到,如果不是他將手伸進草垛,洞口的石門應該也無法開啟。
盧雲波第一個鑽進了洞口,劉尚昂緊隨其後,我和梁厚載跟在他們兩個後面。
進了洞口,順著三米多高的隧道一直前行,沒多久我們就來到了一個井口的正下方。
這是一口枯井,井底無水,月光順著井壁灑進來,我就發現牆壁上有四個地方出現了異常滑膩的光澤。
盧雲波雙手支著井壁快速向上爬了一段距離,他的身法比我想象中還要輕盈,在井壁上移動時幾乎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上爬兩米,盧雲波停了下來,將眼睛湊在了滑膩光澤出現的地方。
在他之後,劉尚昂和梁厚載依次向前爬了一段距離,他們兩個和盧雲波一樣,也將眼睛湊到井壁上,好像在觀望著什麼。
我是最後一個上去的,由於重量太大,為了保證爬動時不出聲音,我只能用雙手死撐著井壁,靠著蠻力一點一點地往上蹭。
來到其中一個反射出光澤的地方,我才發現井壁上原來鑲嵌著貓眼琉璃,光澤就是經琉璃反射出來的。
我將眼睛湊在貓眼琉璃上沒多久,井口上方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帶著鬥笠的人出現在了貓眼琉璃的視野中,他先是在院子裡快速轉了一圈,又回到屋子裡,將樑子拎了出來。
我看到樑子身上又多了幾圈繩子,嘴上還被塞了布。
至於那個帶著鬥笠的人,大片陰影遮住了他的臉,我只能看到他鬢角的一縷頭發和耳朵。
樑子現在很清醒,他被拎出來以後,就一直狠狠瞪著那個戴鬥笠的人,在樑子身上我感覺不到緊張,只能感覺到憤怒。
我抬頭看了看劉尚昂和梁厚載,劉尚昂也正低頭朝我這邊看,我對劉尚昂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妄動,劉尚昂沖我點了點頭。
隨後我又悄悄將眼睛湊在了貓眼琉璃上,就看到那個帶鬥笠的人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靈符,我能感覺到,符籙上夾帶的念力和張真人從樑子身上抽出來的念力一模一樣。
他要對樑子下手了!
也就在這時候,我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噪響,有人順著井壁快速沖了上去,抬頭一看,沖上去的人是劉尚昂。
他上半身一出井口,院子裡立刻出現了“嘡!”一聲槍響。
我快速湊到貓眼琉璃上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個帶著鬥笠的人正朝著井口這邊沖。
劉尚昂和盧雲波已經沖出了井口,梁厚載爬到井口附近,立刻朝著外面甩出去兩張辟邪符。
戴鬥笠的人也到了井口附近,他雙手伸向梁厚載,梁厚載一個縱身沖出去,飛起一腳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梁厚載這一腳為我爭取了短暫的時間,我也沖到井口附近,戴鬥笠的人受了梁厚載一記重腳,暫時還沒穩住身形,我看準機會,在出井的瞬間抽出青鋼劍,反手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