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這兩個人名,他又突然變得暴怒,就見他狠狠抓了一把頭皮,然後沖著我大吼:“我是羅中行!”
他依然是那麼不正常,但我隱約感覺到,這一次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壓制他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
就連羅中行自己好像都不敢相信那股力量會突然消失,他站在原地,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茫然。可沒過多久,他又笑了,他看著我笑,笑得無比歡脫。
我看著他臉上那似乎人畜無害的笑容,心裡卻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氣息正變得越來越濃鬱。
羅中行最終收起了笑容,他又盯著我看了一陣,才慢慢悠悠地說:“番天印,這東西果然是天命的一部分啊,可九星連珠、鬼門大開,也是天命。左有道,活著來找我,和我一起見證這早就定好的,天命!”
說完,他竟然轉過身,也朝著吳林離開的方向去了。
良久,遠處的黑暗中又傳來了羅中行的聲音:“就連夏後文命留下的精魄,也改變不了這道天命。呵呵,天命難違,天命,不可違!”
其實從剛才開始,羅中行的聲音就不再那麼死氣沉沉的,而是變得中氣十足,那時候我就有種感覺,羅中行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蘇醒了。
當我無法再感應到羅中行身上的念力時,一直被壓住的肩膀和膝蓋才突然輕松下來。
剛才我全憑著一口硬氣才站到了現在,羅中行的念力一消失我就再也撐不住了,當場倒在地上。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額頭、掌心全都是汗,舌根也麻嗖嗖的。
羅中行,這個活了三千年的老妖不是我能對付的,不只是我,整個行當裡根本沒有人能和他叫板。
尋訪了這麼多大墓,我本以為我已經找到了羅中行的弱點,可到了現在我才明白,什麼肋骨下的軟肉,什麼破了陰氣就是除了夜魔,都是無稽之談,在羅中行面前,知道這些根本沒用,因為在面對他的時候我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心裡想著這些,我支撐在地上的手又碰到了番天印。
不對,我也不知道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我還有番天印,如果在羅中行現身之前我就將番天印取出來,也許就不會這麼被動。
梁厚載非常吃力地爬了起來,他長吐了一口氣,默默地坐在我旁邊。
沒多久,劉尚昂也坐起來了,他也是長松一口氣:“我還以為這一次咱們死定了。”
劫後餘生,他只是發了一句感慨,我和梁厚載都沒有回應他,在這之後,三個人就這麼沉默著,寂靜在黑暗中無限蔓延。
我也忘了我們就這樣沉默了多長時間,直到長明燈的燈火再一次變暗,我才站了起來,梁厚載和劉尚昂也一一從地上起來。
還是那句話,吳林這個人不值得信任,但是他說的話,卻總是可信的。
按照他的囑咐,我們三個也朝著他離開的方向一路走。
離開長明燈照亮的區域以後,前面的路可就完全被黑色籠罩了,只有劉尚昂還能在這樣的環境中辨別方向,他走在前面,我和梁厚載則拉著他的衣服,跟著他走。
一路上,我們三個依舊沒說一句話,就是這麼默默地走,當時我的腿腳都是麻木的,可還是悶悶地走著,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驅使著我們離開這片黑暗的區域。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心境,驚訝、恐懼、疑惑、緊張、錯愕、慶幸、意外,亂七八糟的,好像所有的情緒都揉成了一團壓在腦子裡,又好像腦子裡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
穿過黑暗,我們最終來到了一個天然的石洞,洞外是一片冰封的胡泊,目光所及的的地方除了半透明的大片堅冰,就是遠方的皚皚雪山。
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只有幾件單薄衣服的我們儼然是死路一條。
面對著眼前這個白色和冰灰色融合在一起的世界,我心裡不僅冷笑,在黑暗中走了這麼久,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
難道現在回去,原路返回?不可能了,揹包裡的食物已經不足以維持到我們安全離開墓xue。
不過我不打算坐以待斃,趁著體溫還沒降下來,我快速掃視著那片冰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湖面下應該存在布衣魚,魚肉可以吃,魚油可以點火,布衣魚身上的皮還能用來保暖。
可問題在於,我們要怎樣才能抓住一條魚呢,我有青鋼劍,在冰層上打個窟窿當然不成問題,可如果我就這麼急慌慌地跑到冰天雪地裡去,估計用不了多久耳朵和手指都沒有知覺了,甚至有可能被凍掉。
就在我腦子裡想著這些的時候,在冰湖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是吳林。
他裹著一件厚厚的皮襖,身後拖著一個寬大的雪橇,正奮力朝我們這邊幹。
在雪橇上,還放著幾張毛皮毯子。
這家夥是來救我們的?
吳林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跑到了洞口這邊,他將雪橇上的毛皮毯子扔給我們,又給我們一人分了一頂毛皮帽子。
看著他風風火火地張羅著,我一時間沒回過味來。
他則催促我:“你想死啊?趕緊裹上,裹好了上雪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