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瓦應該也是有靈性的,當我稍微退開一點的時候,它又用爪子護起了自己的孩子,說來也奇,被它這麼一護,兩只小奶狗立即安靜下來。
看著多吉和達瓦,我心裡就有種很奇特的溫暖感覺,在它們身上,我再一次看到了生命的延續。
我坐在紮西次仁旁邊,問他:“你要一直在這守著嗎?”
紮西次仁很認真地點頭:“我要一直守到格桑和尼瑪睜開眼睛,你真的會把格桑帶走嗎?”
我說:“現在還不行,但以後肯定要帶走的。”
紮西次仁點了點頭:“桑格跟著你,我就放心了,你是好人。”
我還想和他聊點什麼,可他說達瓦要休息了,小小的氈房裡人不能太多,我們只能和紮西次仁告別,離開了這個溫暖的小氈房。
走在氈房和氈房之間的綠草上,羅菲突然問我:“有道,你以前養過狗嗎?”
我愣了一下,接著搖頭:“從來沒養過。”
羅菲無奈地笑了笑:“那你以後怎麼照顧格桑啊,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我說:“我怎麼照顧不好自己了,我自理能力挺強的啊。不過說起來,當初在淮河老林那邊,你不是還撿了一隻小野豬嗎。”
羅菲:“後來不是因為帶在身邊不方便,就交給大偉了嗎?聽大偉說,已經把它放回山林了,其實我覺得這樣反而好一些,它本來就是屬于山林的。”
我想了想,說:“也許,桑格也是屬於草原的。”
仙兒就在我旁邊醉醺醺地嚷嚷起來:“那你在這邊弄個牧場啊,一來呢,算是給守正一脈弄個新産業,二來呢,也能讓桑格在草原上生活,還能讓它多回來看看多吉和達瓦。”
不得不說,仙兒話還是有道理的,只不過我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弄什麼牧場,最起碼在羅中行的事結束之前,我沒有這樣的精力。
仙兒見我半天沒回應,又開始嚷嚷起來,問我打算什麼時候弄牧場,什麼時候把格桑接走。
我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就問她:“我怎麼覺得,這次多吉見到你,沒有過去那麼排斥你了呢?”
仙兒“切”了一聲,說:“我餵了它這麼多次,它當然……哈——困死了。”
她一邊說著話,眼睛就快閉上了,我讓羅菲先扶著她,然後就沖到大帳那邊,問劉師叔給羅菲和仙兒安排住處了沒,劉師叔說一早安排好了,緊鄰大帳左邊的那個氈房就是。我這才將羅菲和仙兒領到了那個氈房。
仙兒一躺下就睡著了,羅菲從揹包裡拿出了一本小說,打算留下來陪著仙兒,不回大帳那邊了。
這頓午飯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多鐘才結束,我從馬群裡領了一匹斑點馬,一個人策馬,順著溪流一路奔騰,直到夕陽西落,天邊泛出橘色的時候,我才回到牧場。
這一夜出奇的平靜,連草原上的風聲都停了下來,我躺在氈房裡,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為了強迫自己入睡,我在躺下之前默唸了十幾遍三屍訣,好在效果還不錯,在躺下之後的半個小時內,我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我們簡單地吃了一些曲拉,喝了些羊奶。在天色還沒有大亮的時候劉師叔就牽來了馬,將我們送出了牧場。
多吉和我們同行,只有它才能找到與世隔絕的小天山。
劉師叔將事先為我們準備好的口糧掛在了其中一匹馬的馬背上,對我說:“如果碰到危險,千萬不能硬拼啊。”
我望著劉師叔,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劉師叔也沒打算解釋,只是朝我揮了揮手:“去吧,早去早回。”
說完,劉師叔就翻身跨上了他的棗紅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多吉一直目送劉師叔的背影消失在山頭的另一邊,才轉過身,開始朝著小天山所在的方向疾奔。
在馬兒撒開四蹄的時候,我心中有些不安,劉師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算到了什麼。
為了能在七天之內趕到小天山,我們從牧場牽出來的馬全都是劉師叔從土庫曼買來的汗血馬。
幾年不見,多吉也算是一條老狗了,可它的速度和耐力絲毫沒有衰退的跡象,它跑在前面,我們座下的馬匹也只是能跟上它的步伐而已。
我們帶了睡袋,每到入夜,大家就停下來,找一個幹淨幹爽的地方就地休息,而多吉則會在月亮升到最高點的時候離開我們,獨自到曠野上覓食。
而每天早上我被陽光喚醒的時候,多吉都趴在羅菲身邊睡著,在它的嘴角上,還掛著幹涸的血液。
離開牧場的多吉,每到月夜來臨,都會變成一隻真正的野獸。
離開牧場的第三天,天上飄起了雨點,我們沒有帶製作帳篷的工具,多吉將我們帶到了山丘下的一個土洞裡,讓我們和馬躲雨。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是一個狼洞xue。眼看月亮已經升到了夜穹的頂端,多吉卻遲遲沒有離開我們,就在這時候,草原狼的嚎叫聲在原野上回蕩起來,多吉沖到洞口,朝著月亮的方向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