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插嘴問了一句:“在您面前開啟的,究竟是哪一扇門呢?”
老白頭沉思片刻才對我說:“從右邊往左數第二扇,對,就是它沒錯。”
我點了點頭,沒再發問。
老白頭則接著說道:“過了石門,就是個很深的甬道,甬道盡頭是個大概有十來平米的墓室。我進了墓室以後,眼前看著的東西就又開始模糊了,我只看到,在墓室的正中央有個很大的石棺,棺材上刻有不知道是龍還是蛇的石雕,它們壓在棺蓋上,好像是要鎮住裡頭的東西。我……走過去,想看看那個石棺,卻沒徵兆地醒了,那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峽谷那邊。”
這時候,啞姑抱著茶盤過來,給我們沏上了茶。
老白頭遞了一個盛好茶水的杯子給我,又說道:“後來我問過啞姑,村裡人怎麼樣了。她告訴我,在我失神的時候,村裡頭的人就停止了打鬥,路徑峽谷去了下寨。後來我仔細琢磨過,村裡頭人,好像是在看到我以後才會互相攻擊的,所以打那以後,我就不敢在他們失神的時候現身了。”
在老白頭說話的時候,啞姑很急躁地向他做了幾個手勢,老白頭沖著她點點頭,對她說:“放心吧,寄魂莊是不會不管他們的。”
我開口問他:“村裡頭的人……半年來一直是那個樣子嗎,他們怎麼吃飯,怎麼生存呢?”
老白頭說:“在白天的時候,他們都是正常的,可一到晚上就變了樣,丟了魂似地聚集在獨龍廟前,一複一日,每天都做著同樣的事,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三更天的時候,他們回到上寨,正常入睡,到了第二天白天,就忘了昨夜發生的事了。”
一旁的梁厚載插嘴道:“王……白大爺,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老白頭說:“是我家的憨兒帶著大夥來的,他夢見過這個地方。從小到大,他那個腦子都渾渾噩噩的,只清醒過一次,就是你們離開村子,去二龍灣的那個早晨。當天早上,憨小子突然跑到我屋子裡來,說他夢到這地方有個羌寨,讓我趕緊帶著大家動身,遷到這裡來。我看他說話的時候思維清晰,還以為他好了,著實高興了了一陣子,可誰知道,沒過兩天,他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說到這裡,老白頭從桌子上拿起了煙鍋和眼袋,正要點上,啞姑就三步並兩步地走到他面前,把煙袋給奪了。
他看了看啞姑,又看了看手上煙鍋,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問老白頭:“記得上次在二龍灣那邊見到您的時候,您的肺似乎不太好。”
他沖我笑了笑:“啊,是肺癌,當時醫生已經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說我活不過半年了,但也不知道為啥就活到了現在,病情也沒有加重的跡象。”
梁厚載說:“大概是因為你的體質和常人不同吧,所有被陰玉複製出來的人,不管是體能還是生命力、恢複力,都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對了,白大爺,你在這些年裡,有沒有發過痛病?”
老白頭用很疑惑的眼神看著梁厚載:“什麼痛病?”
我就向他解釋:“我們曾抓到過一些葬教的傭兵,現在他們都被關押在秘密監獄裡,我也是聽人說,他們每個月都會發一次痛病,那種病發作的時候,好像渾身的肌肉都被撕裂的一樣,劇痛難忍。葬教正是因為有壓制病情的藥物,才得以控制那些傭兵的。”
“沒有啊,從來沒發過什麼痛病,”說到這,老白頭沉思了片刻,又問我:“你還記得李二蛋吧?”
我說當然記得,當初我們帶著王大富回到二龍灣外的小村時,王大富還和他見過最後一面。
老白頭先是嘆了口氣,隨後說道:“他也是陰玉複製出來的,不只是他,村裡頭和我一樣下過墓的還有兩三個人,剛才聽你說起痛病我才想起來,他們每到月末的時候,都說渾身的骨頭又酸又疼,根本下不了地。我估摸著,那應該就是痛病發作吧,可他們幾個發病的時候也就是活動不太方便而已啊。”
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村子裡還有其他的複制體?他們都殺了自己的本體嗎,這些人裡頭,還有多少健在?”
老白頭:“我也不知道他們殺沒殺過人,他們下墓的時間比我早,我也不知道他們進墓以後發生過什麼。不過我們這些被陰玉複製出來的人,互相之間都是有感應的,一看到對方,就知道我們是一路貨。唉,如今還活著的,就剩下我自個兒了。”
我和梁厚載對視了一眼,梁厚載接著問道:“按說,複制體的壽命應該比正常人更長一些吧,他們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