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那條疤,對我說:“那玩意兒確實厲害,我入行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受這麼重的傷,當時,這條胳膊都差一點保不住。”
仉二爺不管幹什麼都是硬打硬槓的路數,上次和他一起泡澡的時候我就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就算沒有上百,也至少有幾十個,但大多都比較淺,像這種能讓皮肉都明顯下陷的大傷疤,好像也只有這一個。
隨後,仉二爺又叫著劉尚昂一起清點了裝備,他們將所有裝置分成了九份,分發給了大家。
我算了算貨倉裡的人數,算上我、梁厚載、劉尚昂,師伯、羅有方、李壬風,仙兒、羅菲,以及仉二爺和王磊,本是十個人,可裝置確實只準備了九份。
王磊將我的裝備放在我腳邊的時候,沖我笑了笑:“我的耐力太差,就不跟著你們下去了。二爺讓我留在海面上,防止外面發生什麼意外。”
這時候二爺朝大家揮了揮手:“所有人抓緊時間休息,墓xue很大,咱們進去以後,順利的話也得兩三天才能出來。”
王磊給大家拿來了毯子,我們也沒客氣,一個個裹著毯子,靠在貨倉的角落裡小睡。
大家心裡都清楚,在這種時候養好體力是最重要的事,下墓以後,充沛的體力就是保命的本錢。
早上六點多鐘,王磊將大家叫醒,再走半小時的海路就到墓口正上方了,我迷迷糊糊地起來,又在仉二爺的招呼下來到了貨倉外。
王磊和另外兩個船員在船板上支起了一口大鍋,我一出貨倉,就聞到了水煮海鮮的味道。
仉二爺從船員手裡接過了幾個鋁制的小飯盒,遞給我一個:“先吃飯,等到海上有動靜了咱們接著往前走。”
在我之後,劉尚昂他們也陸陸續續地出來,仉二爺似乎一點也沒有將下墓的事放在心上,他早就準備好了幾瓶子調料,一個人坐在大鍋前悶頭吃了起來。
我靠在船沿上,朝著海平面眺望,此時天和海的盡頭已經慢慢升起了鏽紅色的朝霞,風浪過去,海面上十分平靜,可我總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著,一點也輕松不起來。
師伯走到我身邊,朝著遠處的海面看了一眼,皺著眉頭說:“暗潮洶湧啊,這個墓,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一世祖佈置出來的大墓,和“簡單”這兩個字向來是不沾邊的,我給了師伯一個微笑,算是對他的回應。
仉二爺朝我們招手:“所有人都過來吃飯,接下來的兩三天裡,你們可就沒有這口服了。”
大家圍著大鍋坐成一圈,各自朝飯盒裡倒一些適口的調料,默默地吃著。
所有人的臉上都透著幾分緊張,唯獨仉二爺沒事人似的,一邊吃,一邊攛掇大家說話。
這次的墓xue和以往不同,畢竟是在大海深處,估計會出現很多我們曾經沒有碰到過的突發狀況,我也不知道仉二爺是從哪來的信心,好像這次下墓一定不會有事似的。
之前王磊說離墓口還有半個小時的船程,可從我出貨倉到現在,船就一直泊在原地,沒有繼續前行的意思。
我忍不住問仉二爺:“什麼時候行動?”
仉二爺只是朝我擺了擺手,讓我不要心急。
直到朝陽從海平面上升起,在天海連線的地方延伸出了一道金紅色的狹長光帶,仉二爺才端著飯盒起身,朝著駕駛艙那邊喊一嗓子:“放魚雷!”
王磊回了一聲“來了!”,接著我就感覺船身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在駕駛艙的正前方,隱約傳來急速的破水聲。
劉尚昂問仉二爺:“這艘破船上還有魚雷?”
“改裝過的。”仉二爺先是沖他笑了笑,隨後對所有人說:“都站穩了啊,風浪要來了。”
他說完話之後過了很長時間,在遠處的海面上才爆出了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在這之後,海面就不再平靜了。
我先是感覺到船體劇烈地搖了兩下,接著就聽到前方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股“霍霍”的流水聲。
在剛才爆出水花的地方,海水慢慢攪動起來,形成一個小型漩渦。
隨著周圍的海面不斷動蕩,這個漩渦的面積也在漸漸擴大,船體動蕩得很厲害,我們不得不抓住身邊能抓的東西,勉強穩住重心,只有仉二爺還坐在大鍋旁悶頭吃著,那口鍋是固定在船板上的,它隨著船身一起搖動,裡面的湯啊、貝殼啊什麼的灑得到處都是,可這一點也不影響二爺的食慾,他的身子就像是焊在了船板上一樣,不論船體如何搖曳,就是無法撼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