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厚載想了想,說:“骨粉、無根水、魚藻泥。”
“我有!”師伯這麼說了一聲,隨後就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將它扔給了梁厚載。
梁厚載伸手接住盒子,開啟看了看,隨後沖我點頭:“這些材料應該夠了。”
我驚奇地看著師伯,梁厚載施展巫術用的材料,他身上為什麼會有?
師伯察覺到了我疑惑的目光,沖我一笑:“陰支這邊的傳承,有些是脫胎自巫鹹,很多東西和夜郎的巫術是相通的。呵呵,既然黑白丁在臉山佈置陣法壓制住了九封山的靈韻,那咱們就以陣克陣,李良他們那一脈的老洞陣,也夠黑白丁喝一壺的了。”
我說:“用陰陽大陣不行嗎?”
師伯搖頭:“陰陽陣太過中正,就怕大陣一起,被黑白丁鎖住的那些魂魄都要遭殃。在這一點上,還真比不上李良他們的老洞陣法。”
在師伯對我說話的時候,梁厚載就扔下了揹包,一手拿著金包骨和師伯給他的小盒,另一隻手拿著幾個黑柿餅,在林子裡跳起了大神。
我過去也曾見過梁厚載施展巫術,見過他跳大神,但論步法、動作,都沒有這次來得詭異。
他的腳法很快,身子像是完全脫力了一樣,跟著腳步的移動飄來飄去,胳膊偶爾晃動一下,也像是沒骨頭似的,輕飄飄地甩到半空中,又輕飄飄地落下。
現在梁厚載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老林子迷失的遊魂。
劉尚昂被他的模樣給嚇到了,連忙湊到我跟前來,小聲問我:“載哥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
我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別吱聲!”
劉尚昂吐了吐舌頭,就站在我身邊,默默地盯著梁厚載看。
之前梁厚載一直半眯縫著眼睛,這時候突然雙眼怒睜,對著他的正前方大吼大叫,像是在和什麼人爭吵,但我聽不懂他說的語言。
師伯看著他,忍不住笑了笑:“這小子,還真是有模有樣的。”
梁厚載自己一個人嚷嚷了半天,突然又靜下來,圍著他剛才站立的地方一圈一圈地轉了起來。
他的腳步看起來有些瑣碎,但我知道,他每落下一步,都是非常謹慎的,在他的額頭上還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腳印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圈,隨著腳印越來越密,那個圓圈也就越發明顯。
在梁厚載附近沒有像我預想中那樣出現其他炁場,可我卻感覺到,九封山那邊的炁場發生了變化,一股陰氣正越過山頭,朝我們這邊壓過來。
我以為是黑白丁察覺到了異常,要對我們出手了,就將手摸進了口袋,想拿兩張封魂符來鎮陰,師伯拍了我一下,沖我搖搖頭,示意我不要妄動。
九封山的陰氣最終還是過來了,但它卻越過了我和師伯,直接聚攏在了梁厚載踩出的圓圈裡。
就見梁厚載快速將三個柿餅扔進圈內,又開啟盒子,將骨粉和一種黑漆漆的泥膏抹在了圓圈的東西兩側,最後拿出一個裝水的小瓶子,在正北方向滴了幾滴。
他則回到正南方位,面對九封山方向大聲念起了咒文,一樣是用得我聽不懂的語言。
在守正一脈的傳承裡,極少有需要念動咒文的術法,就算偶爾有那麼一兩個,唸咒文也不是最主要的環節,我常常是應付一下了事。可梁厚載念起咒文來,卻像是背唐詩一樣,抑揚頓挫,時而激憤,時而如喃喃自語,好像還要投入足夠的情感。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鐘,梁厚載突然洩了一口氣,兩腿一軟,當場癱坐在地上,我趕緊過去扶他,他卻擺擺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我說:“我沒事我沒事,讓我……呼……休息一會就好了。”
我感應了一下,發現九封山那邊的陰氣已經平靜下來,而梁厚載佈下的這個陣法,雖說得了九封山的陰氣,炁場十分精純,但炁量卻很小。
師伯看著梁厚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雖說還沒達到李良的修為,可輪精巧,這個陣法卻比他幾十年前佈置出來的好多了。”
我有些擔憂地問師伯:“陣法的炁量這麼小,能對臉山那邊的大陣造成影響嗎?”
師伯說:“你知道李良那一脈,為什麼管這個陣法叫老洞陣法嗎?呵呵,就是因為他們那一脈認為啊,越是年頭老的洞xue,裡頭的結構就往往越複雜,深洞出風,老洞裡的風卻是一會向東吹,一會向西吹,一會又朝北吹,完全摸不透規律。這個陣法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從從方圓百裡的陰炁場中吸收陰氣,時間不定,每次吸收的炁場不定,黑白丁肯定感覺到大陣的炁場被吸走了一部分。”
在師伯說話的時候,梁厚載沖我點了點頭。
師伯的話還沒說完:“呵呵,可他們算不準老洞陣什麼時候吸走陰氣,也不知道一次吸走多少。你也擺過陣,應該知道,陣法這本技藝裡,最講究的就是炁場平衡,老洞陣雖說沒辦法直接將黑白雙丁的大陣破去,卻能不停地削弱它,黑白丁又不知道該往自己的大陣裡補充多少陰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越來越弱。”
我嘆了口氣:“如果早知道厚載會這樣的陣法,之前就不和黑白丁正面交鋒了,害羅有方白白丟了一條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