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下三庭同時被封。錯不了了,這種封住屍氣的手法,就是來自於我們守正一脈的天罡鎖。
何紅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很自覺地掏出了口袋裡的磁石,李壬風將手掌放在口袋裡,卻遲遲沒將磁石拿出來。
我問何紅:“剛才你在山頂上的時候,也看到那個人影了?”
見何紅點了點頭,我又問:“看清他的穿著了嗎?”
何紅搖頭:“太遠了,看不清楚。”
我底下頭,重新看了看屍體腳上的破洞,要將幾厘米厚的膠製鞋底戳穿,需要很大的指力。我曾留意過羅有方的手指,他的手指又細又長,不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可如果不是羅有方,剛剛在這裡封屍的人,難道是……是我師伯?
心裡正想著這些的時候,就聽何紅對我說:“剛才下山的時候,我還看到很多樹上都貼著靈符,但那些符印都是尖牙利齒的鬼頭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符籙。”
我想了想,問她:“是不是每張符籙之間都有三四米的間隔?”
還沒離開渤海灣的時候,我為了教鬼娃,曾詳細瞭解過和陰支有關的一些傳承,在陰支,流傳著一種用坤氣來催動的鬼頭符,還有一個相應的鬼頭陣法。我忘了這道陣法是幹什麼用的了,只粗略記得陣法的佈置方法,就是將鬼頭符以三米到四米的間隔放置,再以陰血做陣眼,只要陣中的陰氣夠重、炁量夠大,就能成陣。
何紅沉思片刻,點了點頭。她雖然是在和我對話,可一雙眼睛卻直盯著地上的屍體,眼神很複雜。
我對她說:“你的這些師弟,看樣子早就被注入了屍氣,只不過這道屍氣很弱,在咱們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幾個還沒有屍變。”
何紅看向我,皺了一下眉頭。
我接著說道:“在屍變的那一瞬間,他們就已經死了。我是想說,擰斷他們脖子的人,不是真兇。”
何紅:“他們體內為什麼會有屍氣?”
我說:“那你要去問黑白雙丁了。還記得吧,你的這幾個師弟師妹說過,他們之所以背叛九封山,也是迫於無奈。我想,如果他們不服從黑白雙丁的調遣,就會像現在這樣,變成邪屍吧。”
說話間,我在地上掃了幾眼,發現我之前留下的那張假符籙和白紙就散落在附近,用來壓紙的石頭已經不知去向了。
這時候李壬風朝何紅這邊喊:“你們行了吧?咱們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吧,對著幾個死人,我心裡……心裡怪別扭的。”
我和何紅對視了一眼,何紅問我:“去哪?”
我放下手裡的屍體,又撿起鋼索,應一聲:“回村子。”
李壬風見何紅要走,很自覺地將何老鬼背了起來,此時的何老鬼還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樣子,希望他進了村以後還能保持這樣的狀態,如果他再瘋癲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有了磁石,何紅和李壬風很輕易就能找到回村的路,看得出來,何紅對這個村子充滿了懼意,快到村口的時候,我看到她的手掌都在微微發顫。
可為了何老鬼,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隨著我們進了村。
走在村路上,我就看附近的村宅上也貼了鬼頭符。
何紅也看到了貼在牆壁上的符籙,她一直緊皺著眉頭,嘴上卻沒說什麼。
我問她:“這個村子裡最隱蔽的地方在哪?”
何紅想了想,回應道:“只有東南角落的那個房子沒住人,其他村宅都有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我是想問,有沒有像地窖、草垛這一類能藏人的地方。”
何紅很努力地想著,過了好半天,她才說:“能藏人的地方……確實有,宗祠那邊有一個地窖,廢棄很多年了,我也是在三長老去世的時候,進去拿過酒。另一個,就是田地裡的姜井了,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們挖開姜井,把裡面的生薑都運了出去,因為今年沒種姜,姜井就這麼放著,沒重新填土,只在井口上壓了一個鐵蓋。”
以劉尚昂性子,他如果進了村子,應該會將藏身地點選在村子裡,這樣既方便躲藏,又能觀察村裡的情況。
想到這,我立即對何紅說:“趁著天還沒亮透,咱們先去宗祠看看。”
何紅口中的宗祠,就是村子中央的那座大宅子,昨天晚上,給“山神”做喜宴的村民就是從這裡出來的。
現在宗祠裡沒有人,院子內外都靜得讓人發慌。
門鎖著,我先躥上牆頭,又遞出繩索,讓李壬風先爬進來,再和他一起將何紅、何老鬼兩人拉進來。
像這種建在宗門裡的祠堂,大多都是用來供奉歷代師祖排位的,每天都有門人在這裡打理,原本應該非常整潔。
可九封山的祠堂看起來卻十分破敗,大堂因為年久失修,房頂上長滿了雜草,上面的瓦片也早已殘缺不全,眼看就快要塌了。
我揹著何老鬼,在何紅的引領下繞到大堂後面,就見後堂口的左側有一個斜靠在地上的木門,和大堂一樣,這扇門也是常年無人打理,上面生著黴斑,透著一股很重的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