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厚載大概是見我一直盯著對面那棟樓,就小聲地問我怎麼了。
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將聲音壓到最低對他和王磊說:“對面樓上有人,別聲張。”
之後,我又用同樣的聲調對粱厚載說:“問題就出在這棟樓裡,提前做好準備。”
聽我這麼一說,粱厚載立即從口袋裡摸出了幾張符籙,而我也抽出青鋼劍,小心翼翼走進了光禿禿的樓門。
這棟樓裡已經建好了樓梯,但還沒有安裝扶手,我第一腳踩在樓梯上的時候,步子邁得有點大,身子帶起了不大不小的風,將樓梯上的灰塵吹得四處亂飛。
我當場就想咳嗽,於是趕緊拍了拍自己胸口,又用領子遮住鼻子和嘴巴,強忍著沒咳出來。我怕我這麼一咳嗽,會驚擾到藏在這棟樓上的東西。
在這之後我也學乖了,盡量放慢腳步,慢慢地向上走,粱厚載和王磊也放慢了速度默默地跟著我。
每上一層樓,我都要仔細感知一下附近的炁場,能明顯感覺到,隨著我們越爬越高,陰氣的“寒”和陽氣的“烈”都變得越來越明顯了。
這裡確實藏著不同尋常的東西,而且很可能是兩個,一個極陰,一個極陽。
可就在我們剛爬到五樓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感知炁場,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之前我就料到了對面樓上的人可能會悄悄跟蹤我們,可我沒想到對方跟得這麼急,更沒想到對方是個笨賊。
樓下的咳嗽聲持續了很久,原本我不想揭穿他來著,可他連續不斷地咳了這麼久,我再裝作聽不到,那就有點裝過頭了。
而且我估計,現在暗藏在樓上的東西應該已經被驚擾到了。
我無奈地嘆口氣,朝樓下喊了一聲:“誰啊?”
誰知我剛問出這兩個字,底下就沒聲音了,可過了一會,那人大概是憋不住了,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其實剛才在樓下發現火光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家夥絕對不是專業人士,我怕他一直不停地咳嗽真的把樓裡的髒東西招過去,無奈之下,我只能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樓下。
說真的,剛才發現有人跟蹤我的時候,我也設想過那個人會是誰,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這裡失蹤的那個江湖術士,他甚至有可能一直都沒離開過。
可當我來到一樓的時候,事情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跟蹤我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董老闆,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紀在三十上下的人,這個人我也見過,在酒店的時候,董老闆因為要和我們私聊,就讓這個人先將他的貴客帶上了樓。
此時董老闆正扶著樓門口,不停地咳嗽,小張就站在一旁拍打著他的後背。
不管是董老闆還是小張,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裡的危險,兩個人看起來雖然有點窘迫,但都沒有表現出緊張。
我走上前,摸準董老闆喉嚨附近的xue位揉搓了幾下,他的咳嗽這才漸漸緩解。
在這之後,我試著感應了一下樓上的炁場,確認陰陽兩氣還處於穩定的狀態,而且兩股炁場的源頭都沒有向底樓這邊接近,才稍稍放心。
直到董老闆完全不咳了,我才問他:“董老闆,你怎麼來了?”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用很不尊重人的語氣說:“沒想到你這樣的江湖騙子,還有點真本事。”
董老闆的這句話印證了粱厚載之前的猜測,當時粱厚載就說,董老闆很可能是認為他工地上的事原本就是一場騙局。
我估計在他心裡,不管是莊師兄還是我們這些人,都是騙子。
可問題在於,既然他認定我們是騙子,為什麼還要把這單生意交給我們來做呢。
他說話的時候,用一種非常鄙夷的眼神看著我,而我也不打算跟他羅嗦太多,只是對他說:“你想跟著我到樓上看看嗎?”
董老闆笑了笑,反問我:“樓上有什麼?”
這次是粱厚載率先開口了:“有邪屍,弄不好還有厲鬼呢,不過厲鬼這東西,你是看不到的。”
董老闆臉上依舊掛著那種嘲弄似的笑容:“既然我看不見,那你們怎麼說怎麼是了?呵呵,如果你們今天晚上不能讓我相信這裡有鬼,我是絕對不會付賬的。”
我終於明白了,他今天之所以跟著來,是來抓我們的現形來了,而且我估計,董老闆絕對不止帶了小張一個人。
看著他那副嘴臉,我也是打心底裡無奈,但我也沒解釋什麼,只是轉過身朝著樓上走去,粱厚載也沒再說什麼,只有王磊對董老闆他們說了聲:“跟緊了!”
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在這種時候,任何的解釋都沒有任何意義,大概只有當董老闆親身體驗過和邪屍、鬼物接觸的那種感覺以後,才能相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