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仰起頭,將嘴裡的食物嚥了下去,而後才對我說:“哦,二爺說了,不管你什麼時候去渤海墓,都務必通知他一聲。”
我眨了眨眼:“我沒打算進渤海墓啊。那個墓對於葬教來說不是個誘餌嗎?我師兄還指望著靠它引蛇出洞呢。”
王磊:“哦?是這樣嗎?改天你還是聯絡一下二爺吧,你來這上學一年多了都沒聯系他,他可是相當惦念你呢。哦,對了,還有件事,聽說你這邊接了一單生意?”
我點頭:“對啊,濱海開發區那邊有個工地出現了流屍。我一直以為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二爺確實囑咐過我,讓我幫你把這個案子盡快結了。”王磊說道:“不過這不是我的主要任務。”
我問他:“那你的主要任務是什麼。”
王磊“呵呵”一笑,說:“等你那邊的事結了,我再告訴你。”
我發現這家夥說話一點也不坦誠。
見桌子上的菜差不多都吃幹淨了,我就到樓下結了賬,準備向濱海開發區進發,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回一趟我的工作室,把行李箱放下。
看了眼手錶,已經是八點多了,從學校到我的工作室,再從工作室到濱海開發區,坐車要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而在零八年那會,我工作室所在的區域以及濱海開發區還都比較荒,計程車司機很少願意在這個時間往那兩個地方跑。
正在我為此頭疼的時候,王磊走到我身邊,從口袋裡掏了一把鑰匙出來,說他有車。
他的車鑰匙上還帶著一個掛墜,我一看,黃盾黑馬,是法拉利的標誌。當時我還想,仉家不愧是在渤海灣經營了千多年的世家,果然不缺錢。
就見王磊一路小跑地去了學校北門那邊,沒過多久,他就開著一輛奧拓回來了。
原來只有車鑰匙上的掛墜是法拉利的。
王磊在我身邊停下車,搖下車窗對我說:“你個頭大,坐前面吧。”
我看了看副駕駛的空間,連忙搖頭:“還是算了,我還是橫在後面吧,粱厚載坐前頭。”
說完,我就幫粱厚載開啟了副駕駛的車門,粱厚載也沒廢話,直接坐了進去。之後我先是將行李固定在了車頂的行李架上,然後才橫著鑽進了後車廂,告訴王磊我的工作室所在地。
王磊喊了一聲“坐好了!”,一腳踩下的油門。
你知道嗎,我剛聽他喊這麼一聲的時候還在想,難道他這車是改裝過的,他特意通知我們一聲,是擔心我們沒有心裡準備。
可車子開起來以後,全程就沒上過六十公裡,我一直盯著速度盤,每次指標快指到60的時候,發動機就會發出一連串“吭哧吭哧”的聲音,然後王磊就得趕緊把速度降到55以下。
我擔心這車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就問王磊:“你這車怎麼一加速就慘叫啊。”
王磊說:“發動機有點問題,不過這破車沒多久就該報廢了,我就一直沒去修。”
他開車的時候,掛在鑰匙孔上的車鑰匙鏈不停地搖,那個法拉利的標誌在車子破舊的內飾映襯下,顯得特別晃眼。
粱厚載也忍不住問他:“你怎麼在鑰匙上掛這麼招人的掛件呢,用來騙小姑娘的嗎?”
王磊“呵呵”一笑,說:“就我這情況,還騙小姑娘呢。這個掛件就是我的一個念想,我從上初中那會就特別喜歡跑車,現在我人生的第一個十年計劃,就是攢夠一輛買跑車的錢。”
聽著王磊的話,我不禁有些感概。
當初我們從店子村救出他來的時候,還以為他這一輩子就這麼廢了,即便最終能活下來,但心理上的創傷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痊癒。可現在看來,他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好得多,如果不是他還披著這樣一身假皮,我甚至會以為他就是一個正常人,一個性格非常陽光的正常人。
我忍不住問他:“你這精神狀態不錯啊?”
他“嗯?”了一聲,接著又笑了笑,說:“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莊大哥和仉二爺也說,我能活成現在這個樣子挺不可思議的。莊大哥說,當時把我帶到苗疆的時候,以為我這輩子可能就這麼廢了。”
我說:“其實我當時也這麼想的。”
王磊說:“左有道,你難道不覺得,我是個特別幸運的人?”
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了。
幸運?一個懵懂少年,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被捲入了一場原本和他無關的局,父親和幾個兄弟慘死,他又被活拔了皮,經歷了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痛苦,最後又被煉成修羅,被關在一個小籠子裡,受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