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曉天徑直走向了一個正襟端坐的老人面前,這人的年紀看上去和老夫子相仿,一頭華發,臉上的皺紋也是像黃土坡上的溝壑一樣深邃,他的眼睛很小,同時又很深邃,總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閆曉天走到他面前,將身子躬成了九十度,依舊是恭恭敬敬地拱手:“二長老。”
老人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說:“不敢當,你現在可是曹家的大救星、百烏山的大救星!我哪敢受你的禮啊。”
這時候隱世長老開口了:“也是,老曹這個長老的頭銜,其實是代理的,確實不應該受這麼大的禮。”
聽到隱世長老的話之,老人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隱世長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剛才隱世長老那番話,已經表明了他的力場。
他是站在閆曉天這一邊的。
閆曉天聽到隱世長老的話,就直起了身子,但還是朝老人拱了拱手:“曹二爺。”
老人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隱士長老,又看了看一臉笑容的閆曉天,好半天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這時候,曹夫人也說話了:“老二,孩子跟你說話呢。”
我現在已經看不出老人臉上的表情究竟表達了怎樣一種心情了,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盯著曹夫人,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大嫂,怎麼連你也……”
曹夫人長出了一口濁氣,對他說:“老二啊,這些年,我雖然插手家裡頭的事,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大多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你做了這麼些事,是打心裡為曹家好,可咱們不能為了曹家就讓百烏山陷進泥巴地裡,這是忘本。現在這關頭,有人能以德報怨地幫咱們,咱們可不興再以怨報德了。”
曹二爺這時候伸出一隻手,朝我這邊點了點,對曹夫人說:“可這不僅是百烏山的事啊,大嫂,這孩子是守正一脈的人。咱們百烏山和守正一脈是什麼樣的關系,您應該很清楚吧?”
隱世長老清了一下嗓子,開口道:“守正一脈和百烏山原本沒有什麼關系,是你們這些長老逼著百烏山和人家為敵的。你們為什麼要讓百烏山和寄魂莊為敵,這裡頭的道道,你我都清楚。這些年,你們盡給寄魂莊找麻煩了,可寄魂莊找過百烏山的麻煩麼?”
曹二爺說:“就在幾年前,豫鹹一脈的趙宗信還從百烏山門下挖過牆角,搶了本該入百烏山山門的弟子。”
曹夫人:“還有這種事?他搶的是誰的弟子啊?”
一聽這話,曹二爺就開始打馬虎眼了:“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現在當然不會把“趙德楷”這個敏感的名字說出來。
我就替他回應道:“曹二爺說的是我的師侄蕭壬雅,她原本是趙德楷親定的關門弟子。”
曹夫人點了點頭:“嗯,搶得好,還好沒讓這孩子到了趙德楷的手下,要不然,還指不定被他糟踐成什麼樣呢。”
她這是罵趙德楷,還是在罵閆曉天呢?要知道,閆曉天也是趙德楷的徒弟。
閆曉天當然能聽出曹夫人話裡的意思,可他臉皮夠厚,依舊面不改色,聽到曹夫人的話之後,還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管曹夫人這番話是不是在暗諷閆曉天,曹二爺都不能再說什麼了,他應該也看出來了,不管是隱世長老還是曹夫人,都是明擺著偏袒我們這邊的。
曹二爺重新坐會了椅子上,盯著地面發起了呆。
看樣子,現在的情形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想。之前他大概還以為,就算曹家再怎麼沒落,他在面對閆曉天的時候,至少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如果他真的有這種想法,那也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這麼多年來,他們這些長老會的人為了控制百烏山,早就和老夫子撕破了臉皮。
閆曉天現在就是回來討債的,他救曹家,是為了百烏山的,可即便是這樣,曹家該還的依舊要還。就算沒有隱世長老和曹夫人,他也不會讓曹二爺有機會他和討價還價的,就像當初的老夫子沒有資本與長老會討價還價一樣。
曹二爺盯著地面,閆曉天卻一直盯著他。
隱世長老朝閆曉天揮了揮手:“曉天啊,抓緊時間辦正事吧。”
閆曉天恭敬地點頭,然後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他昨天晚上就擬好的合同,並將那份合同遞給了曹二爺。
可曹二爺還在發著呆,完全沒有留意到合同已經到了他的面前。而閆曉天也不著急催他,只是兩手拿著合同,靜靜地站在一旁。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以後,曹夫人說話了:“老二,那份合同,你還是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