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老夫人已經點著了屋裡的電燈,而仙兒在進屋的時候就快速收起了她的狐火燈籠。
在稍顯昏黃的燈光映襯下,老夫人那雙細長的眼睛裡依舊透著一股威嚴,這種威嚴和我師父的不一樣,我師父的威嚴是十分冷峻、十分讓人懼怕的,可老夫人眼神中的這種威嚴,卻讓人莫名的安心。
可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眼神,只看她那頭白花花的頭發和和藹的神態,我可能會把她當成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慈祥老太太。
對,她的神態就是很和藹的,剛才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一股子戾氣幾乎散盡了。我也不知道老夫子的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竟能讓老夫人這麼快就接納了我們。
老夫人盯著我看了一會,笑著說:“你就是柴宗遠的徒弟,還真是有些像。你師父是個真英雄,想必徒弟也差不到哪去。”
說完,她又轉向了梁厚載:“你是李良的弟子啊,呵呵,這眉清目秀的,怎麼跟個姑娘似的。也不知道李良是基了多大的德行,能受到這麼個徒弟,就他那副浪蕩樣,我還以為他們那一脈的傳承,要在他那裡失傳了呢。”
說著說著,老夫人又將話頭引到了羅菲身上:“喲,這是羅家的姑娘吧,你不認得我,可我年輕的時候啊,和羅老漢可是熟著呢。呵呵,你剛上小學那會,我還去你們羅家做過客,見過你呢。年頭久了,估計你也記不得了。”
最後,她的視線才放在了仙兒那邊:“這個小丫頭,好面相啊,可這樣的面相,嗯,不像是凡間該有的。要是老婆子我沒猜錯的話,你,不是個凡人吧。”
仙兒朝著老夫人眨了眨眼:“你真是好眼力啊,不過你可別叫我小丫頭,真論年齡,我比你大好幾十輪呢。”
老夫人頓時就笑了:“你雖然年紀大了,可天天和這幾個小毛孩子混在一起,還敢說自己不是小丫頭?”
仙兒顯得有點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天天跟他們混在一起的?”
老夫人看了看仙兒,又看了看我,最後對仙兒說:“老婆子活了這麼多年,幹飯也不是白吃的。像這些家長裡短的事,沒人比我看得透。”
說完這些,老夫子長出了一口氣:“說說吧,你們幾個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說:“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對付趙德楷的。我聽說趙德楷接手了曹家的勢力,還在城區一帶搞了個邪教。”
老夫人冷冷地笑了笑:“他何止是在城區一帶搞了邪教,現如今,趙德楷的爪牙,已經遍佈了陝北、關中,在這兩個地界上,可是都有他的教眾呢。”
咦?老夫子和魏老頭不是說,曹家大夫人這些年要麼是尋找老家主的下落,要麼就是在家吃齋唸佛,很少關心其他的事情,可她怎麼連這件事都知道呢?
老夫人的眼神確實很毒辣,我只是在腦子裡想了想這些,嘴上慢了半拍沒接她的話茬,她就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就聽老夫人說道:“呵呵,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說我老了,耳朵不靈光,眼睛也花了,聽不到外面的事,也辨不出忠奸了?”
面對這樣的老人,最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如果說話的時候藏著掖著,瞬間就會被識破。
所以我也不打算隱瞞什麼了,很誠實地點了點頭,說:“外面的人都說,老夫人已經很少理會外面的事了,所以我以為,您對趙德楷的情況已經瞭解不多。”
老夫人笑了笑,扯開了話題:“你說說,你想怎麼對付趙德楷?”
我說:“對付他的辦法有很多,但首先要做的,是盡量剪除趙德楷的羽翼,防止他繼續坐大。”
老夫人:“那你想怎麼剪除他的羽翼呢?”
我:“讓百烏山各大世家收回家族的管理權,脫離趙德楷的控制。”
聽我這麼說,老夫人就笑了:“說得好,可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小家夥,你知道趙德楷是如何控制住百烏山的這些個大氏族麼,是用錢,用我們這些氏族賴以生存的本命錢。在當下,哪個氏族只要脫離了趙德楷,就沒飯吃,尤其是曹家這樣的小氏族,只要趙德楷不給曹家人撥款,曹家人就要挨餓。飯都吃不飽了,怎麼和趙德楷鬥?呵呵,掌派在信上說,你是百烏山的希望,可你這樣一個半大孩子能幹什麼呢?他看走了眼,讓你來找我,可曹家現在離不開趙德楷,你找我,也是找錯人了。”
我說:“其實,能養活曹家的,不只是趙德楷,閆曉天也可以。”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盯著我的眼睛問:“這話是怎麼說的?”
我捋了捋思路,將閆曉天在外面做生意的一些情況,以及目前可以放空股讓曹家入駐,甚至預支一部分資金,讓曹家先撐過最困難的這段時期等等,都詳細地告訴了老夫人。
在我說話的時候,老夫人一直盯著我,直到我說完了,她才問我:“閆曉天有這麼大的本事?”
我笑了笑:“閆曉天的本事大著呢,只不過平時不彰顯。”
老夫人也笑了:“閆曉天那孩子我是親眼看著長大的,他可做不出這麼大的手筆。倒是你這孩子,年紀輕輕,城府可不淺啊,閆曉天能做下這麼大的買賣,你也出了不少力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