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二爺在一旁插話道:“你在亂墳山的時候就認出她來了嗎?”
劉文輝搖頭:“當時她帶著頭盔,我沒看到她的臉,直到我進了崔老的那間房,崔老對我用藥的時候,她才摘了頭盔……這些年,她瘦了很多,面板光滑了,人也俊俏了,我乍一看到她那張臉只是覺得眼熟,並沒認出她來。後來這位小哥問我記不記得她長啥樣,這話一下就點醒了我,她那張臉再次浮現在我腦子裡的時候,我總算想起來她是誰了,可惜已經晚了。”
我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問他:“當時在房間裡拿望遠鏡監視我們的人,是你說的這個董翠萍嗎?”
劉文輝皺著眉,低著頭,似乎在很用心地回憶他在屋裡看到的情形,過了很久,他才抬起頭來,有些不確定地對我說:“好像……不是她,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時在屋裡,好像還有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太太。我那時候被下了藥,看的不太清楚,也記不太清楚了,那個老太太好像是後來才進來的,她好像一直背對著我,我好像……沒看清她長啥樣。”
仉二爺不禁皺起了眉:“怎麼都是好像?你到底看沒看見她的樣子。”
“記不清了。”劉文輝很無奈地搖頭。
我問他:“你說的那個董翠萍和老太太,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怎麼離開的?”
劉文輝還是搖頭:“不記得了。”
我盯著劉文輝的眼睛看了一會,之後就把視線從他眼睛那邊挪開了。
我沒再說什麼,劉文輝的話到這裡也結束了,他也沒再說話。
沒過多久,陳道長和李道長過來把劉文輝接走了,仉二爺護送著我們這幾個小輩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仉二爺突然問我:“考試考得怎麼樣?”
我腦子裡還在想劉文輝的事,被仉二爺冷不丁這麼一問,我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就嘆了很長很長的一口氣:“全考糊了,估計這次又要在級部裡墊底。唉,就這麼下去,我覺我考大學一點指望都沒有。”
考試成績是在五天以後發布出來的。
學校裡非常重視這次的考試,直接在我們教學樓前面張貼了大榜,我原本以為我這次的考試肯定黃了,直到我從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看了我名字後面分數才發現,這次的考試……果然考得一塌糊塗。
梁厚載平時和我一樣不務正業,他的成績是級部第六。
說真的,拿我的成績和梁厚載對比一下,讓我心裡的落差非常大。
這就是真正的聰明人和我這種靠著被聰明人的聰明勁滋養了好幾年看起來比以前稍微聰明點的偽聰明人之間的差別。我知道這話說得有點繞口,可我就是想說,那時候的我有了一種很短暫的自卑感,我覺得我在梁厚載面前就是個白痴。
好在我是一個自我調節能力很強的人,從校院返回教室的時候,這種自卑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期末考試成績下發之後,很快就迎來了新年。
2003年的年夜飯是伴隨著一場大雪開始的,過年了,我肯定是要回家的的,這一晚,家裡來了很多人,大舅和師父來了,仉二爺他們也來了,同到我家吃飯的,還有王強和劉寡婦,黃大仙也帶著黃樞和小六來蹭飯。
小小的客廳裡幾乎無法容下這麼多人,可大家還是很開心,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紅光,溫暖了這個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有些冰冷的小屋子。
讓我驚訝的是師父他們的大心髒,化外天師的事還沒有解決,可他們全都忘了煩惱,幾個老頭子鬧成了一片。
可我還是有心事,就靠在窗戶上,看著院子裡越積越厚的雪出神,電視開著,播著春節聯歡晚會,卻沒幾個人看。
梁厚載坐在離我不遠的沙發上,捧著一本卡夫卡的《變形記》裝模作樣地看著,劉尚昂抱著他的gba專心致志地玩著,仙兒就和我一起坐在窗臺上,陪著我看雪。
我一直沒說話,還是仙兒先打破了沉默。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望向她,問她幹嘛。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突然沒頭沒尾地問我:“你是不是想羅菲了?”
我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搖了搖頭:“化外天師的事還沒解決呢,我現在哪有時間想她呀。”
仙兒咬一下嘴唇,又問我:“如果現在沒有化外天師的事煩著你,你會不會想她?”
我沒回答她,又把臉扭向了窗外。
有這麼一小段時間,仙兒沒有說話,可她最終還是開口道:“再過幾天,羅菲就該來了吧,我擔心,到時候她也會被化外天師給盯上。”
說實話,如果不是仙兒提醒,我都忘了羅菲要來的事。
的確,像現在這種情況,確實不該讓羅菲來了,她來了就是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