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馮師兄:“孫先生是做什麼行當的?”
馮師兄沒有給我直接的答案,只是說:“等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這時仉二爺回來,說孫先生已經行動了,讓我們等訊息,另外仉二爺透露,我師父已經往局子這邊趕了,說是要看看那三具屍體。
仉二爺說完話,屋子裡的人都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除了劉尚昂偶爾會發發簡訊,其他人都是一副很頹廢的表情,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說真的,這次的事給我一種很憋屈的感覺,我們知道敵人很危險,但無法預知他們下一步的行動,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每次只要得到一丁點和他們有關的線索,我們就傾盡全力地調查,可不管怎麼調查,怎麼推演案情,到頭來似乎都是一場空。
我們這邊焦頭爛額,可李虎那群人,卻依舊在不停地作案,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我們就像一群空有蠻力的拳手,面對看不見的敵人,我們的每一拳,都打在了空氣上。
憋屈,實在是太憋屈了!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師父才趕到警局,他一進馮師兄辦公室,看到垂頭喪氣的我們幾個,就問仉二爺:“怎麼了這是,出什麼事了?”
仉二爺坐在椅子上擦拭著他的匕首,這時也抬起頭來,說出了我想說的話:“憋得慌,透不過氣來。”
師父愣了一下,接著就明白了仉二爺的意思,他嘆了口氣,轉而對我馮師兄說:“帶我去停屍間,我要看一看那些屍體。”
馮師兄不敢耽擱,趕緊起身給我師父帶路。
師父臨出門前,停下腳步朝我招手:“有道,你也來吧,是時候把演魄的最後一道法門傳給你了。”
馮師兄帶著我們來到停屍間的時候,有兩個法醫正在收拾屍體,馮師兄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年紀較大的法醫沒說什麼,立即離開了,還有一個法醫看起來年輕一些,他看著我和我師父,皺著眉頭猶豫了一會,不過最終還是被身旁的老法醫拉著一起走了。
此時的停屍間裡陳放著四具屍體,還其中一具屍體旁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馮師兄拿起那個本子簡單翻了翻,上面寫得都是一些屍檢資訊。
死於靈貓科抓咬、胸腔被開啟、顱骨碎裂、死亡時間不明……這些資訊,和我們中午看到的那些大同小異。
師父問馮師兄:“哪一具屍體是路工頭的。”
馮師兄指了指屋子裡最深處的一張停屍床,上面的屍體用白布蓋了起來,馮師兄說白布下面就是路工頭的屍體。
師父帶著我走到停屍床前,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青銅造的墨鬥。
這個墨鬥我是很熟悉的,我第一次被怨鬼纏身的時候,師父就是用這東西收了怨鬼的鬼魂,當年仙兒被陽氣沖撞的時候,我也是將她收進了這個墨鬥裡。
我曾聽師父說,這個墨鬥是公輸班留下來的,上面沒什麼靈韻,但能通陰陽,也能鎮鬼。
師父掰開我的手,將墨鬥塞進我手裡,一邊對我說:“這個墨鬥,就是演魄的最後一道法門。今天我就把他傳給你了,可別弄丟了。”
我看看手裡的墨鬥,又看看師父,師父又對我說:“用食指蘸墨,將墨水點在死屍的眉心處,再施展小推算術,推演他的命格,如果他的魄沒有散盡,你就能看到他死前經歷的事情,如果魄散了,自然也就看不到了。你試試吧。”
我撓撓頭,將信將疑地開啟了一絲靈韻都沒有的墨鬥,用手指蘸出了一點墨,又掀開屍身上的白布,將手指上的墨點在了屍體的額頭上。
在這之後,我就開始施展小推算術,推演路工頭的命格。
我一邊推算著,一邊看著路工頭眉心處的那一點墨汁出神,這時我師父在旁邊說:“閉上眼,別分心。”
我閉上了雙眼,依舊掐動著手指,腦子裡不停地推演著。
漸漸得,我開始覺得自己的眉心有些瘙癢,那種瘙癢不算太強烈,可以忍著不去抓,而伴隨著瘙癢一起出現的,還有一絲針紮般的痛覺,那種痛覺同樣不算強烈,能忍住。
在這之後,我緊閉的雙眼毫無徵兆地看見了光,那是一道非常柔和的白光,漂漂蕩蕩地指引著我向前走動。
雖然腦海中出現的畫面給我一種恍惚的感覺,可我的意識還是很情形的,我知道在我二十厘米的前方就是停屍床,也知道師父現在應該就在一旁看著我。
我沒動,還是穩穩站在原地,可我的視線卻一直跟著白光移動,它向前走,我的視線也跟著向前移動,移動中,還很有規律地上下顛簸,就好像我此時正在行走,視線以我走路時身體的幅度向下顛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