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看著手錶,機械指標一秒一秒地劃過表盤,時間伴隨著秒針的嘀嗒聲很緩慢地流逝。
三根表針在12點的位置重合之前,我已經能明顯感覺到天地間的陰陽炁場發生了變化,一股異常精壯的陽氣在空氣中瞬間爆發,可在這一瞬間過後,這股陽氣就慢慢地消退了,陰氣依舊佔據著天地炁場的主場。
但也就在這股陽氣消失後不久,我就能明顯地感覺到,一股勃勃流動的陰氣沿著樓道口緩緩蔓延開來,在二十分鐘之內充斥了整個走廊。
我預感到宿舍樓裡將要出現變數了,梁厚載和仙兒的表情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但我們依舊沒有行動,因為廁所中的炁場還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大概是淩晨一點半的時候,廁所深處突然出現了一道陰氣,那股氣息僅僅是驚鴻一現,而後就快速消失。
這時候,我就看到一個淡白色的影子突然沖出了廁門,它的速度很快,我也來不及想太多,以及沖上前,伸手就朝那個影子抓了過去。
我能依稀辨認出那是一個類似於人的影子,但它很模糊,我又看不真切,當我的手指觸碰到它的時候,一股不夾雜任何炁場的寒意頓時沿著我的指尖擴散開來,幾乎在一瞬間傳遍了我的全身。
這一次,黑水屍棺沒有發動,那股寒意走遍我的全身之後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原本應該被我抓住的那個白影,也在同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快了,所有的事情幾乎都是在一瞬之間發生的。直到幾秒鐘之後我才想明白剛才都發生過什麼。
梁厚載也是在這時候才跑到我身前來的,他看著白影剛剛出現過的地方,問我:“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個影子是什麼?”
我無奈地搖頭:“影子裡帶著很重的寒氣,不是陰氣,是寒氣。我也沒看清楚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就在我說話的時候,仙兒突然“嗯?”了一聲。
我朝仙兒那邊看去,就見仙兒緊皺著眉頭,眼睛盯著不遠處的一間宿舍。
我問仙兒怎麼了,仙兒朝著那間宿舍門口努了努嘴,說:“有人醒了……不對勁。”
被仙兒下了夢魘的人,怎麼會醒呢?
我心中正疑惑,就聽見那間寢室中傳來一陣嘈雜,聽聲音,好像是有人正從床上起來,而且起床的人還不止一個。
幾秒鐘之後,整個樓道裡都傳來了這樣的嘈雜聲。宿舍中的床也是那種十分老舊的雙層床,這麼多人同時起床,上百個老制金屬床架都在同時晃動,以至於地面都發出了微微的震動。從三十多間宿舍裡傳出來的聲音彙在一起,很有一種山呼海嘯般的感覺。
我又望向了仙兒,仙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吱——呀——
隨著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長音,我們身旁的寢室門被人推開了,幾個只穿著短褲的學生從寢室中走了出來。
這些人出門的時候還閉著眼,他們踮著腳,光腳走在冰涼的地面上,雙手無力地垂著,同時昂著頭,舌頭從半張開的嘴巴裡耷拉出來。
看他們的樣子,就像是有人拿繩索勒緊了他們的脖子,牽著他們在走廊裡走動一樣。
這時候,又有一扇門被開啟,從裡面出來人,動作、神態,都和他們一模一樣。
很快,第三扇門、第四扇門依次被敞開,每個寢室都有七八個人來到走廊上,放眼望去,整個宿舍樓的五層走廊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每個人都在原地打轉,因為走廊中空間狹窄,經常看到有人在走動時撞在一起,可他們渾然不知,避開對方之後,繼續在原地打轉。
我發現,這些人的頭頂都盤著一股淡淡的黑氣,當這些黑氣凝聚在一起的時候,走廊上就像是起了一層髒乎乎的黑霧,讓周圍的情景都變得飄忽起來。
劉尚昂估計是被嚇壞了,他跑到我跟前,怯生生地問我:“這些人幹嘛呢這是,跟吊死鬼遊行似的,怪瘮的慌。”
我朝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嘴,之後我就走到其中一個跟前,阻擋住他的路線。
他閉著眼,根本沒察覺到我的存在,哐的一聲撞在我身上,他本來就踮著腳尖,重心不穩,撞到我之後當場就倒在了地上,可在這之後,他又動作緩慢地爬起來,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圍著原地打轉。
我當即皺起了眉頭,緊盯著那個人。
這時候,他微微睜開了眼,朝我這邊瞄了一下,可緊接著,他那雙還沒完全睜開的眼又重新閉上了。我感覺他好像是想要醒過來,可此時正有一股力量壓制著他,讓他無法靠自己的意志蘇醒。
仙兒來到我身邊,緊皺眉頭地對我說:“我已經消除了他們身上的夢魘,可他們就是醒不過來。有道,我覺得這些人不是碰到了邪祟,他們是被控制了。”
被控制了?可這些人明明就是一副鬼上身的樣子。
我向仙兒投去了一個不解的眼神,仙兒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對我說:“可能是迷魂陣,你還記得黃大仙的引魂燈嗎?那個引魂燈不但可以吸引遊魂,也能控制活人的魂魄。”
聽她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在王莊村口碰到飛僵的時候,我就曾被飛僵的引魂燈勾過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