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那邊依舊是沉默,他的眼神一直在我和陳道長身上來迴游走,臉上帶著一種讓人讀不懂的表情。
我知道師父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別人說他老了、身子骨不如從前了,我們苦心積慮地商量該怎麼勸他,也是不想觸碰到他心裡的這片逆鱗。
原本我說出剛才那番話的時候,還擔心師父會生氣。可看著他現在的表情,我卻說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了,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不是生氣了。
過了幾分鐘,師父突然朝我咧了咧嘴,像是在笑,他沉了沉氣,對我說:“行了,我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咱們這一趟下來,是為了鎮住屍魃,沒有我和羅菲合力擺出的陰陽陣,就你那點能耐,還催動不了番天印。到時候,番天印催動不了,屍魃鎮不住,白跑一趟不說,還留下一個巨大的禍患。”
就在師父醒過來之前,馮師兄和陳道長也提到了陰陽陣的事,師父說得都對,沒有他在場,我催動不了番天印,也沒辦法鎮住屍魃。
可他的身體已經這麼虛弱了,如果還讓他強行擺什麼陰陽陣,我擔心他的身子會吃不消。
能不能鎮住屍魃,對於當時的我來說似乎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我只希望師父沒事就好。
師父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猶豫,就對我說:“唉,你們不想拉上我就算了,我自己找屍魃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掀開身上的毯子站了起來。
燒退了以後,師父的行動明顯比之前利落了很多,可舉手投足之間,還是透著一分虛脫。
陳道長趕緊湊到我耳邊來,小聲對我說:“咱還是帶上老柴頭吧,就他那個熊脾氣,你不帶著他,就是把他弄回亂墳山去也沒用,他自己也得跟回來。”
陳道長說話的時候,師父就遠遠盯著我,似乎是等著我做決定呢。
如果我還硬著脾氣讓師父回去,我估計師父一直壓著的脾氣肯定要爆炸了。而且陳道長說得也沒錯,就算我們把師父送回去,就他那倔脾氣,回頭肯定還要跟回來。
我想來想去,好像除了帶著師父上路,也沒別的選擇了。
見我半天不說話,師父就朝我嚷嚷:“走不走啊?你們不走我自己走了啊。”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來到師父跟前,掂量著語氣跟師父說:“師父,你這身子能行嗎?”
誰知師父當即跟我瞪起了眼:“怎麼不行了,我身體好著呢!”
我就對他說:“那行吧,咱們一塊找屍魃去,不過我得揹著你走,你得存著體力擺陣。”
我師父就這麼默默地盯著我,氣呼呼的也不說話。
這時候梁厚載湊上來了,對我師父說:“柴爺爺,你就讓我道哥揹著吧。這一趟還指不定要走多遠的路,萬一碰上屍魃的時候你沒體力了,成不了陣,到最後屍魃鎮不住,還是要留下一個大禍患啊。”
也不知道梁厚載的哪一句話打動了師父,師父遲疑片刻之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行啊,不過有道也得存著力氣催動番天印,不能讓他背。厚載、胖墩,我後頭的路,靠你們倆了。”
梁厚載咧嘴笑了笑,立刻蹲下身,讓我師父上背。這一次師父也沒再猶豫,就由梁厚載揹著,繼續往下走。
梁厚載依然要殿後,師父將青鋼劍交給了我,讓我一個人打頭陣,馮師兄就跟著我身後為我指路。
之前我和師父已經摸清了陰路的狀況,那地方確實不易進人,我們最終還是選擇了陽路。
這一走,就是整整兩天的時間。
墓地下黑燈瞎火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我們只能靠手錶來計算時間,每隔四個小時停下來休息一次,八個小時進一次食,十六個小時睡一次覺。
當手錶的時針走完第一個二十四小時之後,馮師兄的風水羅盤恢複了正常,萬幸的是我們沒走錯方向,整條陽路,都是朝著東北方向延伸的。
其實這條所謂的陽路,就是一條很長的天然隧道,前半段路,還能偶爾看到人工建造的痕跡,可到了後半段,目光所及的地方就只有天然形成的石壁了。
馮師兄推測,這個隧道原本應該是一條地下暗河的河道,而且從石壁上的流線形紋路來看,這條河的水量很大,流速也非常急。
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這條暗河的幹涸。
我們就在這樣一條河道中走了整整兩天,由於入地太深,空氣的質量變得很糟糕,我們經常要靠製氧機來維持呼吸,劉尚昂的揹包裡有很多製氧劑,每當有人的製氧機失效了,他就會第一時間更換試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