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連個服務員都沒有,只放著幾張髒乎乎的桌子,牆壁和掛在房頂上的吊扇都泛著一層黑乎乎的油光,只有屋子盡頭的櫃臺看上去還算幹淨。
來的路上我曾留意過街道上的其他店面,不能說家家客滿吧,至少每家店的裡裡外外都有不少客人,唯獨這一家店,簡直門可羅雀。
不過想想也是,這地方髒成這個樣子,換誰也不願意在這吃飯。
羅菲走到櫃臺旁的一個小門前,拉開門簾走了進去。
我們兩個跟在她身後進了門,又路過一個髒乎乎的廚房,最終來到了一個半開放式的院子。
院子裡鋪著柔軟的草坪,草坪上擺著一張張歐式風格的餐桌和鐵雕座椅,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個黑色的小鈴、一包沒拆封的紙巾,雖然現在是晚上,可每一張桌子旁邊,卻都撐著一把遮陽傘,這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別致的室外咖啡館,不管是地上的青草,還是那些餐桌、座椅,都被打理得非常幹淨。
在院子的正上方,還蓋著一個半透明的塑膠棚頂,地上點著蚊香,靠近廚房的牆上有排氣扇,在院子的角落裡,則是一個立式空調。
我站得離空調比較遠,感受不到空調中吹出來風,只能聽到空調發動機發出的輕微噪音。
這裡的溫度也就是二十六七度的樣子,很舒適。
除了我們幾個,院子也沒有其他客人,羅菲找了院子正中央的位子坐下,她拿起桌子上的黑鈴鐺搖了搖。
一陣清脆的鈴聲過後,一個侍者打扮人推著輛銅黃色的小推車走了過來,我都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
這個侍者個頭不高、手指卻異常修長,他雖然帶著手套,可我還是留意到了,他的手指不但修長,而且指節竟然不是三節,而是四節!
師父的《行屍考錄》上記載了湖北有一個盜家門閥,那個家族的嫡系子孫,手指全都有四節。
羅菲看到侍者,就很開心地打了招呼:“盧大叔。”
對,湖北盜家,就是盧家。
侍者推著車子過來,笑著對羅菲說:“這不是羅家的大小姐嗎,怎麼想起來照顧我家的生意了?”
羅菲笑了笑,說:“之前一直聽泰哥說,你們店的燒烤味道很正,一直沒機會來呢。”
“哦,吃燒烤啊,正好我今天備了不少料,”侍者說著說著,就將視線轉到了我身上,他只是簡短地看了我一眼,就開口說道:“你是柴宗遠的高徒,左有道,還有你,李良的關門弟子,梁厚載。喝,你們這一桌還盡是些狠角色呢。”
這個人和我素未蒙面,為什麼一眼就能認出我?
我再看他的時候,心中不由多了幾分警惕。
羅菲就在一旁為我解釋:“盧大叔是行當裡身價最高的線人,咱們這個行當裡的事,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
我想了想,問這位“盧大叔”:“這麼說,你和九封山是競爭對手了?”
“盧大叔”搖了搖頭,說:“我是線人,九封山是販子,不一樣的。他們負責販賣情報,而我呢,只負責穿針引線。只要有錢賺,他們什麼樣的訊息都肯賣,可我從來不賣訊息,更不會把我見到的事情說出去。所以,在我這吃飯,想說什麼都可以,我會為你們保密。不過相應的,封口費算在飯錢裡。”
說完,他突然咧嘴笑了,還朝我伸出一隻手來,說:“盧雲波,湖北盜門。”
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這時候他的手指卻突然間發力,狠狠夾住了我的整個手掌。
和守正一脈的人比指力,這家夥腦子有問題嗎?
我的手掌和手指同時用力,猛地捏住了他的手掌,然後我就聽到他猛吸了一口涼氣,疼得差點跪下。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我也不敢做得太過了,立刻鬆了手上的力道,盧雲波揉著自己的手掌,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守正一脈的天罡鎖果然厲害。”
說完,他就從推車上拿了三塊濕毛巾給我們擦手,又拿了點選單給我。
我大略看了一眼選單,只有最後一頁是燒烤,前面的全是西餐一類的東西。
羅菲拿起選單,又將它還給了盧雲波,讓盧雲波看著上菜就行了,不用點。盧雲波很有禮貌地收回了選單,又從推車上拿出一個夾子,將我們擦過手的毛巾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