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瞭解陰陽師他們那一套,也不清楚邪屍對於他們是怎樣一種存在,只是問他:“你怎麼確認那東西是惡鬼的?你叫什麼來著?”
他說:“蘆屋倉鐮,我的名字是蘆屋倉鐮。這種惡鬼,在佛教裡面叫羅剎鬼,在我們大和歷史上,曾在本能寺出現過一隻,後來被我們蘆屋家的祖先壓制在了寺內,我見過那隻羅剎鬼,和這裡的羅剎鬼一模一樣。”
我又問他:“你知道馬神婆是怎麼死的嗎?你和她怎麼認識的?”
蘆屋倉鐮想了想,說:“她用了畢生的法力限制住了惡鬼的行動,讓我在這裡看守,她耗盡法力之後,就發瘋了。她,其實是日本人,她是中日戰爭的時候被她的父親遺棄在雲南的遺孤……”
我忍不住打斷他:“我提醒你一下,不是中日戰爭,是你們倭國人的侵華戰爭。”
聽我這麼一說,他竟然還厚著臉皮笑了,直接跳開了這個話題:“馬神婆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中國之友,我希望,我們也可以成為朋友。”
這個人一直給我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讓人很難信任。
我皺了皺眉頭:“我看過你的筆記本了,你好像在研究這裡的陰氣。”
他很客氣地朝我點頭:“對,這裡的惡鬼對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研究物件。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們完全沒有辦法戰勝的惡鬼,對於你們來說,十分容易對付,這超乎我的想象。既然說到了這裡,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我拍了拍粘在袖口上的塵土,不打算理會他,直接朝山下走去。
他卻一路小跑地追上我,說道:“我希望您能東渡講學,我們陰陽師也需要知道戰勝惡鬼的方法,只要您願意東渡,我可以安排您的食宿,另外,您也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報酬。”
我懶得理他,他大概是見我興趣不大,又補充道:“除此之外,我們也會用一些陰陽術作為交換,雖然我學藝不精,可我們的陰陽術,我想,對於您來說,還是很有價值的……”
我有些聽不下去,又將他打斷:“你們的陰陽師原本就源於中國,你們的那些術,也不過是我們的陰陽學說的一個延伸。交換?我和你有什麼好交換的。”
他笑著對我說:“您不要對我懷有這麼大的敵意,我們陰陽師是希望發展的,我想,您也是,我們需要交流,只有交流,才能發展。”
雖然他臉上依舊帶著笑,可我能感覺出來,他現在已經變得有些激動了,一番話說下來,語言組織得也有些亂。
我停下腳步,眯眼看著他,說:“你說的沒錯,想發展,就得交流。”
聽到我的前半段話,他臉上的表情就放鬆了下來,笑容也變得比剛才真實了一些。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但那也要看和誰交流。你們這些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優點,我承認,你們的學習能力很強,從古至今,你們都特別擅長吸納別人的優點。你讓我東渡做什麼交流,還不就是想從我這騙術法,我強大的時候,你們大概會認我為宗家,自己乖乖地做我的分支。可如果哪一天我落難了,你們不但不會幫我,還會落井下石,弄不好還會自稱正宗,恨不得親自下手掐死我。”
此時蘆屋倉鐮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僵住了,可他還是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您這樣說,也把我們想得太壞了,我們不是您想象的這樣的。”
我沒理他,繼續往下說:“我沒想象過什麼,你們原本就是那樣的。看看你們倭國的國內史和你們的世界史,自從一千多年前你們建國之後,就不斷在重複這樣的史實,一代一代人地重複,有時候我都懷疑,這難道就是你們的本性?”
其實我並不瞭解倭國的歷史,以上這些話,都是師父曾經告訴我的,我只是將師父的話原封不動地傳述給了蘆屋倉鐮。
而且師父的話好像有一種魔力,我越是說,心裡就越生氣,恨不得掏出青鋼劍來把蘆屋倉鐮給剁了。
還好,我還是忍住了。
他被我說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我快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他又一溜小跑地跟了上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他就像是盛夏時的一隻綠豆蠅,在我耳邊飛來飛去,讓我煩躁不已。
我原以為只要我不理他,他自己一會就走了,可沒想到他一直跟著我走到了山腳,卻還是粘著我不放,我被他煩得不行了,直接抽出青鋼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看了看脖子上的青鋼劍,又看向我,作出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
我顛了顛劍身,對他說:“你再跟著我,我把你剁碎了餵狗你信不信。”
他張了張嘴,可視線又落在青鋼劍那鋒利無比的劍刃上,終究還是沒說出話來。
我收了青鋼劍,用餘光瞅他一眼,就快步下山,進了村子。
剛一進村,我就看到劉尚昂蹲在村口旁,一個人偷偷地抽煙,他遠遠看見我過來,趕緊把煙扔了,憨憨地沖我笑。
我看了眼被他扔到一邊的煙頭,有些責備地問他:“你怎麼又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