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沒有人再說話,一路上只能聽到枝杈被撥開的聲音,以及褲腿和雜草摩擦的“沙沙”聲,我時不時會朝黃昌榮那邊看一眼,這一路上,他的眼睛一直在不停地變換焦點,一會看看附近的雜草灌木,一會朝我們身上看看。
我感覺黃昌榮好像在警戒著什麼。
當我們跨過一片荊棘樹叢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一掠而過,那東西又細又長,上面帶泛著幾抹依稀的銀光,接著我就聽到前方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我知道剛才從我身邊掠過的東西是什麼,聽到那聲脆響,我先是一驚,然後看向走在我前方的師父,見他沒事,我才鬆了口氣。
路過一棵大樹旁的時候,師父回過頭來,指了指大樹的枝杈。
這時候我才發現,在那根樹枝上此時正掛著一條青綠色死蛇,蛇頭受到過重擊,已經被打碎了。
剛才黃昌榮用皮鞭打中的就是這條蛇嗎?
可那條蛇的蛇頭也就是和大母腳趾差不多大,黃昌榮和它相距四五米,竟然一鞭子就能抽中蛇頭。回想一下,剛才黃昌榮揮動皮鞭的時候,黃昌盛好像就正處在蛇頭的下方。
還好他出手果斷,不然黃昌盛肯定出事。
可黃昌盛好像對剛才的事情毫無知覺,依然舉著羅盤穿行在林中。
我又回過頭,朝著黃昌榮看了一眼,就看到他正仰起頭來喝酒,可那雙眼睛,依然非常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一個小時之後,天色剛剛黑下來,我們已經來到了地宮的入口。
原先我以為地宮的入口應該和龍王墓一樣隱蔽,可當我來到半山腰的時候,就看到在不遠處的石壁上有一扇體積巨大的青銅門。
我目測了一下,這扇門的高度、寬度與黃老太爺家地下的那扇銅門相差不多,銅門的頂端也都被做成了一個規則的拱形。而唯一的不同,就是眼前這扇門上沒有獅子浮雕。
黃昌盛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些粉末,均勻地灑在門前,之後他指了指銅門的:“上面有一個氣口,先進去躲一躲。”
他這邊剛說完,黃玉蓮就從揹包裡拿出了索鈎,用力一扔,我就看到那隻索鈎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飛進了銅門上方的樹叢裡。
黃玉蓮扯了扯繩索,我先是聽到索鈎在樹叢中滑動的聲音,之後又聽到“嘡”的一聲,那隻索鈎好像掛住了某個堅硬的東西。
黃玉蓮也不廢話,俯沖幾步就躍上了銅門,然後抓著繩索,非常輕盈地登上了銅門頂端。
她的動作非常飄逸,腳步也非常輕,歷經歲月腐蝕的銅門上原本已經布滿了鬆散的銅鏽,可她這幾步踩在門上,門上的碎鏽竟一絲都沒有脫落下來,門板上甚至沒有留下她的腳印。
這時黃玉蓮又從銅門頂端的林子裡鑽了出來,她爬上一棵斜長在山壁上的樹,將繩索綁在樹身上,又朝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爬上去。
我們這些人都沒有黃玉蓮那樣的輕身功夫,如果踏門而上,必然會在門上留下腳印,這樣一來,當那些僱傭兵出現在這裡的時候,立刻就會意識到我們曾經來過。所以我們只能順著懸空的繩子爬上樹梢,在經由樹梢進入黃昌盛口中的“氣口”。
所謂氣口,其實就是銅門頂端的一個洞xue,我不知道黃昌盛為什麼叫它氣口,只知道那就是一個天然的洞xue,洞口周圍長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洞中十分潮濕。靠在洞口上,可以將銅門附近的情景盡收眼底。
黃昌盛進洞以後,用一根小鋸將洞口周圍的植物修剪了一番,由於很多雜亂的枝葉都被他鋸掉了,我的視野頓時變得更加開闊。
可是這樣一來,銅門下的人,豈不是也很容易發現我們的存在?
我心裡正擔憂著,黃昌盛就從揹包裡拿出了一些毛玻璃似的東西,他將那些玻璃灑在洞口邊緣,又在洞口旁點了一根蠟燭。
那根蠟燭中應該是摻了磷粉的,燭光呈現出一種很融合的綠色。
而當燭火的光亮投射到毛玻璃上的時候,光線在玻璃和樹木之間反射幾次,一片海市蜃樓般的樹影赫然出現在我面前。透過這層樹影,我依然能看到銅門下的景象。
師父在一旁對我說:“這叫水中望月,是老黃家的獨門陣法,雖然是小陣,可用好了也是妙處無窮啊。現在啊,你能看到銅門下的人,銅門下的人看你的時候,只能看到這一片樹影。”
劉尚昂顯得有些驚訝:“想不到老黃家的人還有這本事呢。”
在劉尚昂說話的時候,我看到黃玉蓮微微地笑了笑,她從揹包裡拿出兩個望遠鏡遞給我和師父,之後就走進洞xue深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