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師伯的背影,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他剛才為什麼突然問王大富幹什麼去了,王大富帶著槍在墓xue裡走動,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我師伯為什麼會起疑呢?
這種事我越是想,就越感覺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師伯這個人,確實很怪異,可他與我說話的時候,思維還是比較正常的啊,說明他也能用正常人的方式來思考問題,可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待王大富呢,再沒見到王大富之前,師伯在提起他的時候,語氣中似乎都帶著一份敬意。
我心裡想著這些的時候,師伯已經鑽進了一道石門的縫隙裡,我們幾個也前後腳地跟著他進去。
擠進門縫之後,我才看清楚,這道石門之後,是一個坡度非常大的鬥坡,在坡道上掛滿了黑色的粗壯鐵鏈,每條鐵鏈,大概都有一個成年人的大腿那麼粗,而在鐵鏈的末端,都帶著一個巨大的鈎子。
師伯轉過頭來對我說:“這裡是一個刑場。據我推測,這個地方,大概就是屍蛟被剝骨抽筋的地方。順著這些索鈎爬上去,可以直達龍王墓第三層。爬的時候小心點,那些鈎子非常鋒利。”
說話的時候,師伯的表情和語氣依舊正常,可他說完話之後,又變得氣悶悶的了,也不再理我,率先登上陡坡,抓著一根索鈎,開始慢慢向上攀爬。
師伯這種性格,我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了,總之就是怪,跟他接觸了這麼一小段時間,我感覺我的心理好像都有些變形了。
唉,也不知道我師父和他相處了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師伯爬上坡道之後,王大富也手腳敏捷地跟了上去,我和梁厚載跟在王大富後面,樑子走在最後。
鐵鏈上的鈎子確實鋒利,王大富攀上鐵鏈的時候,步槍的槍託在鐵鈎上蹭了一下,立刻就被劃出一道很深的口子。
剛開始師伯說鈎鎖鋒利,我還真沒當回事,可就在這時候,一道強風從坡道上方吹過,布滿坡道的那些巨大索鈎竟然同時晃動起來,索鈎相互碰撞,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叮當”聲音,就像是大一堆風鈴同時響了起來,可那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裡,卻讓我的頭皮都跟著一陣陣地發麻。
在這種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位於我身子左側的一彎鈎子還隨著鐵鏈蕩了過來,我趕緊出腳,一腳將它踹開。
那支鈎子飛脫出去的時候又在我小腿上勾了一下,我只聽見非常輕微的一陣“嗤啦”聲,再低頭去看腳腕,才發現左側的褲腿由小腿肚向下被割成了兩半,正有少量的鮮血從我褲腿角流出來,慢慢洇紅了我的襪子。
過了幾秒鐘之後,我才感覺到小腿肚子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索鈎太鋒利了,它割開我小腿上的肉時,我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陣風來得急,走得也快,風力消失之後,坡道上的索鈎用了很長時間才停止了擺動。
師伯轉過頭來,沖我們喊:“十五分鐘之內不會再有風了,想活命的都快點!”
說完,師伯就像只靈敏的猿猴一樣,沿著鎖鏈飛快地爬了上去,在這個地方,只有從石門縫隙照進來的那一點點光線,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師伯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坡道上方的陰影中,而他身後的鎖鏈還在以很小的幅度不停晃動。
王大富挎了挎背上的步槍,也轉過身來,朝我招了招手,之後才慢慢地向上爬。
坡道雖然陡峭,可我們抓著鐵索,爬起來還算輕松,別看王大富一大把年紀了,可他的動作很矯健,一點不輸給年輕人。
漸漸的,我離開了黃光照亮的區域,進入了巨大的陰影中,我的眼睛慢慢適應了周圍的黑暗之後,才看到在身下的這個坡道上,布滿了拇指蓋大小的方形顆粒,我看不清那是些什麼東西,只能看到這些顆粒上面都散發著非常微弱的藍光,那些光芒真的非常微弱,接著這些光點,我只能非常模糊地分辨出手中那條鐵鏈的輪廓。
這時候,走在我前面的王大富停了下來。
在這個地方,我也是看到王大富的,他的身體擋住那些藍色小光點的時候,也會呈現出一個黑漆漆的輪廓。
我看到王大富正摸索著坡道上的鐵鏈,一點一點地朝右側移動,不只是王大富,我位於王大富身後,一樣能看到師伯的身影也正朝著右邊移動著。
我就扭過頭,朝著右側望過去,周圍的光線太暗了,我的視覺範圍大概只有三四米的樣子,在這樣一個視距中,我能看到的,只有附近幾條鎖鏈的輪廓,和坡道上密密麻麻的光點。
這時候坡道的右上方出現了師伯的聲音:“朝右邊爬,找個洞口進來。”
我師伯明明就在王大富的頭頂上,可他的聲音聽起來,又好像離我很遠很遠,大概有十幾米的樣子。
我心裡正這麼想著,突然就看到王大富身前爆發出一道火光,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又聽到“嘭”的一聲槍響,再之後,就是子彈打中鐵鏈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