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梁厚載哪還敢多呆啊,趕緊朝著隧道狂奔,水潭中水位的上漲速度已經變得非常快,幾分鐘的功夫就漫過了隧道的入口,我和梁厚載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隧道中間的那片石鐘乳林。
透過石鐘乳間的縫隙,我就看到隧道盡頭的藍光變得比之前耀眼了很多,不用想也知道,隧道另一邊的水潭肯定也漾出水來了,現在的隧道兩頭都被淹沒了。
如今我們面前又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就是位於不遠處的石壁上,發出怪聲音的那個洞口。
生死攸關啊,我和梁厚載根本想不了太多,奮力從幾根石鐘乳的縫隙裡擠過去之後,絲毫沒有遲疑地沖進了漆黑的洞xue。
剛進入這個洞xue的時候,水光還沒有照進來,周圍就是漆黑的一片,我什麼都看不見,就是拉著梁厚載拼命地跑,我能感覺到進入洞xue之後,就是一段坡度很大的上坡路,有幾次我的腳抬得不夠高,還險些摔倒。
周圍又響起了那種“悉悉索索”的噪音,這種聲音圍繞在我身邊的時候,沒有經過隧道的扭曲的放大,反而沒有那種手劃玻璃的感覺,雖然一樣讓人頭皮發麻,但我還能勉強適應。
我能感覺到,有很多東西正從我的頭頂上和旁邊的洞壁上爬過,我看不到那些東西的樣子,只知道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來自它們,而且它們的數量,極有可能很龐大。
潭水淹沒了隧道之後,也慢慢湧進了這個越來越狹窄的小洞xue,潭水的水光照亮了這裡。
我才發現從我頭上爬過的,是大群大群拇指大小的甲蟲,這些蟲子有著很光亮的殼,頭上長著一對非常粗大、尖銳的上顎,又幾只甲蟲從我身邊飛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們的蟲翼下面都有一片圓形的花紋,外面一圈是白色,裡面一圈純黑,在白色的地方似乎還有一絲絲鮮紅,看上去就像是人的眼珠子。
我向來是不怕蟲子的,尤其是這樣的甲蟲,記得小時候還抓蜣螂來玩。一隻蟲子不可怕,可怕是在這個小洞裡,除了我和梁厚載腳下的一小片地方,到處都是蟲背上泛出來的亮光。
洞頂、洞壁、地面,目光所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蟲子。洞xue裡的情景,就像是有無數的流沙正彙成一股,朝著洞xue上方逆流而去。
好在這些蟲子似乎對我和梁厚載沒什麼惡意,我們從它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它們還會自發挪到一邊,避免被我們踩到。
隨著我們越來越深入,周圍的空間也變得越來越狹窄,剛開始我們還能站立著行走,慢慢的,我的額頭已經蹭到了洞頂,我們兩個只能低下頭,弓起腰繼續沿著上坡路行走。
可洞頂越來越矮,後來我們只能趴在地上,四肢並用地爬著走,最後洞頂和地面的距離只剩下兩尺多高,我和梁厚載只能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向前蠕動。
我們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了,潭水上升的速度也在變慢,梁厚載跟在我身後,那些在離開水潭之後,已經摻雜了大量雜質的渾水就在他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從這些水湧進洞口之後,就一直和梁厚載保持著這樣一個距離。
洞頂依舊在變矮,我的趴在地上,後背幾乎能貼在洞頂上。
在這樣一個無比狹窄的地方,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封閉的感覺,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困住手腳之後,又被塞進了一個狹窄的罐子裡,在這裡面,我的手和腳都無法自由活動,只有腳踝和軀幹可以配合著讓身體挪動。
那是一種異常壓抑的感覺,我明明可以正常呼吸,卻覺得胸口裡總有一口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憋得難受。
那些蟲子就從我的耳邊竄流過去,我都能感覺到它們身上那種可有可無的溫度,我看到它們節肢狀的腳,還有腳上那一簇簇硬毛似的東西,頭皮就忍不住發麻。我總覺得那些蟲子會趁我不注意,突然從我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鑽進來。
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凹凸不平的地面,地上的到處都是又潮又硬的石頭,我趴在上面,胸口就被硌得生疼,外加我還要忍著這種疼痛蠕動,有時候碰到一些非常尖銳的石頭,我就能感覺到那些石頭尖從我身上重重的劃過,之後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我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多了很多傷口。
一邊艱難地前進,我一邊還要朝身後的梁厚載喊話,告訴他哪裡有尖銳的石頭,讓他小心一些。
梁厚載的個頭比我小,身子也沒有我這麼厚實,過去我還常常為自己的身高體型感到得意,可直到我身處於這樣的環境中,才發現這樣一副身軀已經成為了我巨大的累贅。
我們所處的位置距離水潭和那個布滿石鐘乳的隧道已經很遠了,可透過洞xue的地面,還是能感到輕微的震感,耳邊依舊回蕩著時強時弱的“嗡嗡”聲,而在這種聲音中,還夾雜著另外一種聽起來非常悽厲的聲音。
那個聲音很微弱,很難分辨,我只是隱約覺得那聲音很像殺豬的叫聲。就好像是一個手法不熟練的屠夫在殺豬,一刀沒捅死,豬感受到劇痛,就會發出“吱——”的一陣慘叫。洞xue裡那陣聲音,和這樣的慘叫聲好像有些相似,都是長長的一聲悲鳴,說不出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