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蹲下,把整個身子都藏在樓梯的陰影裡。
那兩個聲音由遠及近,很快,我就看見兩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了樓梯口,其中一個應該就是白毛僵,雖然它的影子有些模糊,但我還是能隱約看到,它身上長滿了長長的毛發,我也看不清楚它是不是伸直了兩隻手臂,但能清楚地看出它在不斷地跳動。
而跟在白毛僵身後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王大朋的姐姐了。
樓梯口正上方有一個簡易的聲控燈,感應到白毛僵的跳動聲,頓時亮了起來。
這時我才算清楚看到了那具邪屍的樣子,它生前是個女孩子,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連體睡衣,那件睡衣已經被劃破了,長長的白毛從衣服的破損處鑽出來,隨著它跳動的幅度不停地上下擺動。我看不出它生前的長相,因為它的頭顱好像曾受到過重擊,像個被打裂的西瓜一樣掛在脖子上,在它的上半身還粘著大量幹涸的血跡。
早年,我也曾見識過了飛僵、屍嬰、銅甲屍,心理上對於邪屍這種東西,本該是有點抵抗力的。可當我看到白毛僵那被開了瓢的腦袋時,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王大朋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白毛僵的正臉,整個身子都劇烈地顫抖起來,如果不是梁厚載正死死捂著他的嘴巴,他肯定已經叫出聲來了。
其實不用王大朋說我也知道,眼前這具白毛僵,應該就是那個跳樓身亡的女生。
我也不著急出手,就這麼安靜地看著,我是擔心王大朋的姐姐萬一真的是在夢遊,我突然出手很可能會驚醒她,到時候她看到眼前的僵屍,巨大的心理刺激會讓她失心瘋。
可當王大朋的姐姐走進燈光覆蓋的區域時,我卻暗暗覺得不太對勁。
她和王大朋一樣,都是那種很粗壯的身材,不是胖,就是純粹的壯實。大概是練體育的緣故吧,她的氣息顯得很有力,胸口起伏的幅度也比同齡的其他女孩子大很多。可從她撥出來的氣息中,我卻幾乎感覺不到活人應有的生氣。
並不是說她完全沒有生氣了,而是那股生氣非常微弱。正常人是絕不會這樣的。
而當她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才發現她是睜著眼的,走上樓梯的時候,她竟然還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她的眼神異常空洞,完全沒有焦點,那雙眼睛,完全就是一雙死人的眼睛。
她和我對視的時候,似乎也看不見我,或者說,她看的似乎不是我,而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我感覺上衣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回頭去看,就看見王大朋抓著我的衣服,一臉哀求地盯著我。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救他姐姐。
可事情已經有點出乎我的預料,也不敢貿然地出手去救,我朝梁厚載看了一眼,就見梁厚載朝我搖了搖頭。
看樣子,王大朋姐姐現在的狀況,他也沒辦法作出解釋。
白毛僵和王大朋的姐姐沿著樓梯上了三樓,我和梁厚載也立即跟了上去,就連王大朋,他也扶著樓梯上的欄杆,雙腳有些發軟地跟在我們後面。
三樓、四樓、五樓,我們尾隨著白毛僵,一直來到女生宿舍頂層,這時候白毛僵調轉了方向,朝著走廊盡頭過去了。
我們不敢根得太近,就遠遠地觀望著。
白毛僵一路跳著來到走廊盡頭的窗戶附近,之後它停了下來,筆直地站在那裡,那張破碎的臉反著蒼白的月光,就像是一大塊發白的碎肉。
而王大朋的姐姐則徑直來到窗前,伸出手,開始用力扯動窗戶上的把手。
窗戶被鎖死了,王大朋的姐姐似乎是要開啟它,可她又無意去轉動鎖窗用的窗閂,就是機械一般地,反複拉扯著窗戶上的把手。
王大朋的姐姐身材粗~壯,力氣很大,那扇窗戶被她拉扯得“咯噔、咯噔”響個不停,窗欞的邊緣隨著震動,不時揚起一陣陣灰塵。
過了沒多久,我突然聽到“咔”的一聲脆響,窗閂竟然被她強行扯斷了!
緊接著,她拉開了窗戶,一隻腳搭在窗沿上,兩手抓著窗欞,眼看著就要從視窗跳下去。
如果我和梁厚載現在再不出手,說什麼都晚了!
就在王大朋的姐姐剛把腳放在窗沿上的時候,我和梁厚載就趕沖了出去,王大朋也想跟上我們,可他本來就腳軟,一步沒站穩,一頭就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