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有什麼好說。”我師父悶悶地回了一句,又拉著我,繼續向前走。
過了河床之後,又是一條長長的隧道,走進去的時候我就發現,在這條隧道的石壁上,還有很多能容一個人透過的洞口,我師父每路過一個洞口,都會在上面貼一張靈符。
我問師父:“這些洞口,能通到什麼地方啊?”
師父說:“我也不知道,沒進去過。不過有些洞口潮氣很重,應該是通向河脈的。”
整個隧道裡一共有三十個小洞口,正好對應了靈符的數量。
走過最後一個洞口之後,原本還非常潮濕的空氣突然間變得幹燥起來,連周圍的溫度都變得有些燥熱。
師父就一語不發地走著,前面的陳道長也一直沒有說話。
我看向梁厚載,發現他正皺著眉頭,朝四面張望。
我問他在幹嘛,他就說:“我總覺得,這地方看上去特別眼熟。”
就聽我師父在一邊說道:“眼熟就對了,以老李的性子,在你入師門之後,肯定帶你去過夜郎王的地宮,這裡的結構和地宮是一樣。”
梁厚載點了點頭,就抿著嘴,不再說話。我想,他大概又在想念李爺爺了。
一直走了很久,我們才來到隧道盡頭,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有一面寬大的石門,門前用黑色的粗重鐵鏈上了鎖,那些鐵鏈比我的胳膊還要粗,上面泛著柔和的油光,就像是打過蠟一樣。
我發現,在門板上還有著大片的浮雕,不過因為年代久遠,很多已經看不清楚了,只能依稀看出上面刻著一間道觀、一條很長的隧道、還有一條波浪奔湧的河。
陳道長在石門上摸索了一陣子,之後就轉過頭,笑呵呵地對我說:“我那個道觀啊,本來就建在這個亂墳山旁邊,你看你看,上頭刻的這個就是。”
說話的時候,我就看見他在門板中央輕輕按了一下,就聽“咔嚓”一聲,門後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開啟了。
之後他就對我師父說:“老柴頭,輪到你了。”
我師父走上去,將玻璃瓶遞給陳道長,又抓住門上的鐵鏈,用盡力氣朝兩邊扯動。那些鎖鏈看起來非常沉重,就連我師父,拉扯起來要用上全身的氣力。
陳道長來到我身邊,悄悄點上了旱煙。我又朝我師父看了一眼,就發現我師父的腰上什麼都沒有了,在平時,他都會把煙杆掛在腰帶上的。
陳道長是什麼時候把煙杆順走的?
我估計我師父應該是感覺到煙杆被人拿走了,可他正在和那兩條鐵鏈較勁,也沒多餘的心思理會陳道長。
陳道長一邊美美地抽著煙,一邊還對我說:“我跟你說,你師父這人,可財迷。當初他跑來找我,說什麼,這地方的古屍是他們守正一脈的東西。我這人吧,也大度,就把道觀讓給他了。你猜這麼著,他竟然把道觀給拆了,我那道觀是有點舊了,可也是個文物不是?他拆了也就拆了,還把那些建觀用的石頭啊、木頭啊,全都當建材給買了,你說他是不是財迷?”
這時候我師父已經拉開了鐵鏈,就一陣風似地跑過來,搶過煙杆,氣悶悶地說陳道長:“你在這跟我徒弟瞎扯什麼。我什麼時候賣你的道觀了,當初這道觀拆了以後,我可是一磚一瓦都沒動,還用那些舊材料給你重新搭了個新觀,所有的錢都是我拿的,你一個子都沒掏!”
陳道長好像抓住了什麼把柄似的,也氣沖沖地說:“你看你看,承認自己有錢了不是?你那個煙,給我給我,這麼富的人了,小氣勁!”
我師父沒搭理他,徑自走到室門前,雙手按住門板,用力一推。
“吱嘎”一聲,那扇石門被緩緩推開,當我看到門裡的東西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看見門另一側的墓室中央,鎮著一具蛇尾人身的女屍,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似人非人的邪屍了,入行時的那具銅甲屍,那小山一樣的巨大身軀,也不是人類應該有的。
可就算是銅甲屍,也不如眼前這具邪屍來得震撼。
我能看出它是一具屍體,是因為它身上已經沒有“生”氣,但它看上去又異常的鮮活,蛇尾上的鱗片、身上的面板,還有隨著墓室中的熱浪輕輕飄動的頭發,都是一副活生生的樣子。女屍的臉上帶著一個青銅的面具,我看不到她的臉,可又總有一種感覺,感覺她好像正透過面具上的空隙盯著我看。
在女屍的周圍,布滿了那種粗大的黑色鐵鏈,上面還貼滿了靈符。可我又有一種感覺,它好像隨時都能沖破這些鐵鏈,它雙手交叉地護著前胸,我一直盯著她的手指,就怕她什麼時候會突然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