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陰氣非常濃重,我還依稀能聽到霧氣深處傳來的陣陣喘息聲,剛開始我還以為那是輕微的風聲,可仔細聽的時候才發現,那陣聲音起起伏伏,就是人的喘息聲。
有什麼人就藏身在霧氣裡,緊緊盯著我們。
劉尚昂和梁厚載應該也感覺到了那個人的存在,我們三個併成一排,每個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走著,誰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走了沒幾步,附近的喘息聲就消失了,可原本離我們很近的三清殿,卻好像離我們更遠了。
我能感覺到劉尚昂的緊張,他的手都在抖,我只能用力抓著他,防止他突然朝著三清殿瘋跑過去,我太瞭解他了,每次他過度緊張的時候,就總是會作出一些很危險的舉動。
我們朝著三清殿的方向慢慢走著,可三清殿就是和我們越來越遠,現在幾乎已經超出了視線所及的距離,透過霧氣,我只能很模糊地看到三清殿後門的臺階。
這時候劉尚昂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我朝他那邊看,他則看著梁厚載。
是梁厚載先停下來的,此時他正看著我,因為緊張,梁厚載的嘴唇有些發白,他看我的那雙眼睛裡,充滿了詢問的味道。
我就小聲地對他說:“繼續走。”
其實我心裡也比之前更為緊張了,可我還記得師父說過的話,碰到危險的時候,一定要沉下心來,決不能慌張,更不能膽怯。
剛開始,劉尚昂被我和梁厚載圍在中間,過了一會,梁厚載也跑到我身邊來了,我就拉著他們兩個,慢慢向前走。
三清殿已經完全被霧氣籠罩住了,我們的腳步是向前邁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卻一直在後退。
三清殿後面就是四禦殿,那裡一樣能擋住邪祟。不過我心裡很清楚,就算我們再怎麼後退,也無法退到四禦殿那裡去。
霧氣中混雜的陰氣變得越來越重了,劉尚昂的手心裡全是冷汗,他聲音顫顫地問我:“哥,咱們是不是碰上……鬼打牆了。”
我沒有回應他,就算是預設了。
不過我心裡也清楚,這絕對不是簡單的鬼打牆,鬼打牆可以讓人在原地打轉是沒錯,可再厲害的鬼打牆,也不可能直接將我們走路的方向顛倒過來。
自兩年前我跟著師父去了一趟寄魂莊之後,師父跟我聊天的時候,就常常說起守正一脈的一些陣法,這些陣法大多都是脫胎自奇門遁甲,其中有一套封門陣,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師父曾說過,封門陣是我們這一脈最厲害的陣法,不過和豫鹹一脈的陣法比還差得遠,破陣的方法也比較簡單。封門陣的出口,通常都在八門中的生門,而且八門的排位和陰陽八卦對應,只要找到了八門中的其中兩門,就不難推測出生門的位置。
另外,封門陣的陣眼設在死門,如果能沖破死門,的確也可以破陣,可在佈置封門陣的時候,通常都會在死門中安置下守陣用的法器,如果不是修行多年的大法力者,最好不要去觸碰死門中的東西。
鑒於屍嬰事件和羅有方之間的聯系,以及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霧,讓我不得不懷疑,這一次的局,又是某個和趙宗典有關的人佈下的。我甚至在想,剛才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老頭子,也許就是趙宗典本人。
走路的時候,我一直留意著石板間的縫隙,以便確定自己走出的路是一條直線。
我們就這樣在霧海中走了很久,回頭張望的時候,果然還是沒有見到四禦殿。
我拉了拉劉尚昂和梁厚載,示意他們兩個停下,劉尚昂停下來的時候,還一臉緊張地問問我:“哥,你咋停下啦?咱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我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說話。”之後又脫下身上的毛衣,從上面拉出一個線頭,用力將線頭塞進了石板的縫隙裡。
弄完這些,我才對他們兩個說:“轉過身來,倒著走,不要回頭看。”
在這種時候,他們兩個對我可以說徹底的信任,紛紛對著我點頭。我讓他們兩個一人扶著我一隻肩膀,然後一邊帶著他們慢慢後退,一邊從毛衣上扯下線來鋪在地上。
大霧裡分不清方向,鋪在地上的紅毛線,就是我們唯一的路標。
後退的時候,我是特意沿著每塊石板的對角線走的,師父說過,在封門陣中行走的時候,不要走在生門和死門的對線上,那樣的話前進和倒退就會顛倒,要想辦法向著驚門和景門的方向靠,找到這兩道門,離找到生門就不遠了,可在找這兩道門的時候也要格外小心,因為這兩道門,就靠在死門的左右兩方,一步走錯就會進入死門所在的區域。
而在封門陣中,不管是尋找那一道門,都不要看著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