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寄魂莊,不論是守正一脈拜入師門,要經過三道禮。
第一道禮是拜見三祖,在屋子裡的所有人都面朝著北牆壁跪下,由大師伯帶著念禮辭,大師伯念一句,我們剩下的人跟著念一句。禮辭的具體內容我想不起來了,大概就是說蒙祖師庇佑,守正一脈的傳承得以星火相傳雲雲。
我們守正一脈收徒,禮辭都是由屯蒙一脈的掌門師伯領唸的,所以就連我師父也記不住那段極為冗長的禮辭。
唸完禮辭,我就由師父帶著,給三位祖師上香,師父說,寄魂莊傳到我這一代正好是第55代傳人,所以在點燃三根香之後,我在對著三位祖師三拜九叩之後,還要再磕55個頭,前53個是為我師父之前的歷代師祖而磕,第54個頭是為我師父而磕,最後一個,則是為了我的本心不滅。
我當時也不知道本心不滅是什麼意思,反正我師父就是這麼說的。
這55個頭磕完,第一道禮就結束了。
第二道禮是敬茶,和之前一樣,先敬三祖,然後再敬我師父,再敬屯蒙、豫鹹的兩位師伯。
最後一道禮,也是守正一脈特有的一道禮——種棺。
我師父先是對著三祖拜了三拜,然後從放香爐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紅布小包,高高舉過頭頂,喊了一聲:“請棺!”
我師父這麼一喊,屋裡的人,包括我的兩個掌門師伯,都立刻站了起來,他們好像早就所有準備,以很快的速度,很有次序地離開了屋子,到院子裡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該留下,還是該跟著他們出去,只有莊師兄在關上屋門的時候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留下。
所有人離開之後,我師父展開了那個紅布包,我才發現裡麵包著的,全都是一些不知道什麼原料做成的細針,這些針之中,有一些是血一樣鮮紅的顏色,另外一些,則漆黑得像木炭。
我師父讓我脫了上衣露出後背,然後從桌子上拿了一個濕噠噠的小棉球,一臉嚴肅地走到我背後,用棉球在我的後背上擦拭起來。
棉球事先浸泡過藥水,那是一種麻藥,隨著師父不斷在我背上擦拭著,我的後背很快就沒有了知覺。
師父將棉球仍在一旁,對我說:“轉過身來,頭朝南。”
我本來是面向著三位師祖所在的北牆跪坐著,轉身的時候才發現,此刻失去知覺的不僅是我的背,連腰都跟著一起麻木了,幾乎用不上力氣。
我變得有些擔心起來,問師父:“我的腰咋使不上勁了?”
我師父看了我一眼,很嚴肅地說了句:“等會就好了,別說話!”
再然後,我就隱約感覺到師父正拿著什麼東西在我背上一點一點地紮,因為背部麻得厲害,那種感覺也不太真切,可除此之外,我師父每紮我一下,我都能明顯地感覺到一絲冰冷,這種感覺要清晰得多,而且那樣的冰冷,好像正不斷從我背上的面板漸漸滲入我的體內,一直到了我心口處很深的地方,才突然間消失了。
那種感覺,就如同我師父在我的身體裡種下了什麼東西。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直到我師父長長吐了口氣,我才知道已經結束了。
我就問我師父:“師父,你在我背上弄了些啥呀?”
師父一邊點上了旱煙,一邊說:“種棺。這個黑水屍棺印,是咱們守正一脈的精髓所在,不過你身上這枚印雖然種下了,目前來說卻沒什麼用處,再過兩年,你還要隨我回四川入師族譜,還要再種上一次棺,到了那時候,你背上的黑水屍棺印才算是成型。”
氣溫有些寒,我匆匆穿上衣服,又忍不住問:“黑水屍棺印又是啥?”
師父走到我面前,拿後背對著我,又掀起了後背的衣裳,對我說:“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