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頭曾經對我說過,如果遇上邪祟,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它發現你之前逃走,一旦被發現了,肯定是逃不掉的,這時候千萬不要慌亂,該做什麼做什麼,就當它不存在,如果邪祟不是太兇,你不理它,通常來說,它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可外面的東西還在不停地敲著窗戶,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身上流著汗,手腳卻早就涼透了,只有手裡的小木馬,彷彿正散發著一股暖意,讓我安心。
直到清晨的陽光快要照進屋子的時候,敲窗戶的聲音才消失,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逃命似地跑進了我爸媽屋裡。
搬家之前,我媽就提前聯絡到了一份清早送牛奶的工作,畢竟廠裡效益不行,加上又欠著一屁股外債,總還是要想辦法賺些錢的。
這天我媽起得很早,見我一臉著急地進了臥室,就問我:“陽陽,怎著了?”
我心裡還在後怕,口齒不清地說:“有……有人敲我窗戶!”
我爸也被我吵醒了,睡眼惺忪地從床上坐起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媽一眼,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幹麼呢,大清早的。”
我媽沒理會我爸,只是問我:“有人敲窗戶?怎著回事啊,慢點說。”
我吞了口唾沫,過了半天,才很勉強地對我媽解釋:“昨天晚上,有人在外面敲我屋窗戶。”
我爸和我媽對望了一眼,幾乎是同時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我爸趕緊下床,光著腳跑到了我的臥室,我媽也跟著過去了。
本來我是打死都不想回那個古怪的小臥室的,可又不敢一個人待著,也跟在我媽身後跑了過去。
我爸進了我屋裡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開啟窗戶朝外面看,就看見一樓和二樓間的牆筆直筆直的,除了牆上附著幾根電線,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我媽也湊到窗戶前向下看,這一看,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窗戶外面是無法站人的,既然無法站人,那昨天晚上敲我窗戶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爸關了窗戶,一臉懊惱地坐在我的小床上,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媽的第一反應是怕,過了一會,又埋怨起了我爸:“都是你,怎麼就不聽柴大爺的話呢,這才搬過來一晚上,陽陽就又碰上了那東西,這以後的日子,可怎著過啊!”
我爸重重地嘆了口氣,終究也沒說什麼。
而我媽,也沒再繼續埋怨下去。我媽知道,我爸之所以沒有搬到汽車站附近,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對老柴頭有心結,但更多的,則是為了我的學業。
我爸沉默了一陣子,就催著我媽去上班,我媽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我爸讓我媽安心幹活,說他有辦法。
在當時的我和我媽看來,我爸肯定是要去找老柴頭了,反正不管碰到什麼事,只要老柴頭來了,就肯定能解決,正是因為對老柴頭的這份信任,讓我媽打消了一些顧慮,收拾一番之後就去上班了。
快到七點的時候,我爸簡單做了頓早飯,又讓我穿好衣服,帶著我一起上班。
那時候廠裡管得不嚴,帶著孩子進廠,只要不進車間,是沒人管的,所以我過去也跟著我爸去過幾次橡膠廠。不過那地方無聊得很,加上這些年效益不好,廠裡的大人總是一張心事重重的臉,我特別不願意見到他們。
可又想著很快就能見到老柴頭了,我心裡就格外高興,更讓我高興的是,那天劉尚昂也跟著他爸來到了廠裡,我有了玩伴,自然把那些煩心的事拋在了腦後。
廠裡也沒什麼可玩的東西,雖然在廠院後面有一些碎石頭堆、沙子堆可以玩,可那地方是不讓我們進的,我和劉尚昂就趴在樓道的欄杆上聊天。
小孩子之間的聊天,大多圍繞著電視,聊到最近電視上播的動畫片時,還會很即興地進行一次角色扮演,我當擎天柱,劉尚昂就當威震天,要麼就是我當蠍子精,劉尚昂當葫蘆娃,分配好角色之後,兩個人就在辦公室外的樓廊上追逐瞎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