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把頭深深埋進臂彎裡, 深深吸了口氣,隨著那句話說出口,眼角瞬間濕潤,眼淚砸在地上。
“這孩子……”
陳溪也立馬紅了眼眶,被紀哲攬進懷裡,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
最後還是紀哲叫來了醫生在急救室外臨時給紀依北做了簡單的包紮。
他的背上、腹部全是烏青發紫的傷痕,那是鐵棍打的;左肩一道深深的口子幾乎可以看見裡面的骨頭,那是刀砍的。
而這只是上身的傷,他的腿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
新傷舊傷交疊,背上還有一處棍傷,還是高中時候救夏南枝出小巷時留下的。
新傷和舊傷交疊,貫通了他和夏南枝的過去與未來。
他脫了上衣,整隻手臂都被血浸染,血跡幹涸在上面蔓延成可怖的圖案。
醫生替他處理刀傷,傷口又多又密,幾乎是把酒精直接澆上去的,刺骨的痠痛鑽進肉裡又滲透入骨頭。
陳溪用手掌抹著眼淚,別開眼不敢看。
而紀依北雙手撐著膝蓋,腰桿挺得筆直,那樣的痛都沒讓他哼一聲,只是一次消毒下來,他便滿頭的冷汗,順著線條淌下來。
消毒完,纏上紗布與繃帶,最後就是他肩上最嚴重的傷。
醫生皺著眉幫他處理完周圍的血跡,說:“這處傷得縫。”
紀依北一動不動:“縫吧。”
“我去拿麻醉劑。”
“不用。”紀依北叫住她,“直接縫吧。”
他聲音很淡,醫生不可思議地看他一眼,他狀況實在不太好,直接縫就怕他撐不下去會暈過去,醫生看了眼紀哲。
誰知這父親擺了擺手,同意了。
醫生拿出針線,低聲囑咐:“很疼,忍著點。”
男人渾身上下都是硬氣,不露一點懼色,冷靜地一點頭,眼睛直直望著搶救室方向一動不動。
那女醫生不由有點心跳加速,看向搶救室,不自覺有點羨慕裡頭的姑娘。
她聽說這男人是警察,這些傷都是在和歹徒搏鬥時留下的嗎?她心間升起敬佩,盡量放輕動作,不拉扯到他的肌肉,開始縫針。
這男人當真是徹徹底底地硬氣,縫了數十針也一聲不吭,皺著眉強忍著痛。
醫生又給他纏上繃帶,囑咐:“這幾天傷口別碰水,別用力,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過幾天來醫院拆線。”
紀依北點頭,一言不發地重新套上衣服。
這時,他扔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是餘曉瑤打來的。
紀依北接起來,有些艱難地把手機放到耳邊。
“頭兒,你那沒事吧?”
“有什麼事?”紀依北沒回答那個問題。
“我們抓回局裡三個活的,那個疤痕男被他跑了,我們還在查車牌號,另外那三個人其中一個應該知道挺多的是當時拿槍指著夏南枝的,可能是心腹,一會兒我和舒克著重去審他。跟你報備一聲,你安心養病吧,還有南枝她沒事吧?”
咔噠一聲,搶救室門開了。
紀依北幾乎是一點一點地抬起頭看過去,呼吸一窒,血壓飆升,繃帶上滲出一絲血跡。
手術醫師的防護服和手套沾滿了血,只看一眼就能知道裡面的景象該有多狼藉。
“病人失血過多,再加上體質就不是很好,目前情況很危急,家屬們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他重新走進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