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男子把快遞盒扔在腳邊,從揹包裡取出反窺鏡,往貓眼一扣,稍稍旋轉,向裡望去。
灰濛濛一片,只有邊緣的光圈。
顯然是被人遮住了。
突然一陣雜亂的砸門聲,夾雜著銳氣劃過門板的刺耳聲音,剛才還稱得上冷靜的兇手突然發狂。
夏南枝猛然回頭。
此時警車正開進小區,直奔4號樓而去,紀依北也已經聽到那邊的動靜,對車裡人說:“馬上拉警笛!”
嘹亮的警笛劃破小區原本安靜的空氣。
驚醒週六許多仍在睡懶覺的人們的美夢。
同樣也攻破兇手最後一根理智的防線。
再怎麼說,曾經他也只是一個酒吧裡默默無聞的小酒保,幹了這一系列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後,到最後面對自己的結局時不可能仍能保持沉著冷靜。
岑敬路雙目赤紅,雙手顫慄,腦海中充斥著尖銳刺耳的警笛聲,手裡握著的那把用來拆快遞的小刀隨之落地。
接著他便瘋了似的,慌不擇路,開啟樓梯間的門,往樓頂跑去。
夏南枝聽到外面的動靜,取下黏在貓眼上的口香糖,看到餘曉瑤從樓梯間出來,在她敲門前便開啟門。
“沒事吧!”餘曉瑤兩手握著槍,問道。
“沒事,兇手往樓上跑了?”
“嗯。”餘曉瑤點頭,把夏南枝推進屋,叮囑道:“在我敲門前都別出來,一個支隊都跟紀隊一起上去追捕了,你別擔心。”
門重新被大力關上。
紀依北貼著牆往上追,好在剛才的警笛大概起了威懾作用,大家都躲在屋裡猶恐避之不及,樓梯間沒有其他人。
“岑敬路!你殺了這麼多人想過怎麼和勵希交代嗎!”
樓道裡回響著紀依北的聲音。
頭頂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聲音陡然消失,然後是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你們警察懂個屁!趨炎附勢的東西!”
紀依北一步三格臺階往上跑。
岑敬路早已經知道自己這條道就是個死路,身後警察追擊,估計小區周圍佈防嚴密,他是怎麼也逃不掉了。
可他還是拼了全力地往上沖。
他還有一些話要做,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幹。
最後他跑上頂樓,一把拉開沉重的鐵門,寒風吹在鐵皮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岑敬路往外沖。
“岑敬路!”紀依北一步跨進天臺,大聲呵住那個在欄杆邊搖搖欲墜的人,“勵希的案子已經正式交給東城警局了,馬上就會有進一步的調查結果出來!”
“調查?半年前他們怎麼不調查?法律到底在哪呢?”岑敬路情緒激動,半隻腳已經跨出欄杆,跨坐在上面,瘦弱的身軀被風吹得更顯空蕩。
“你冷靜點!”紀依北穩住他,轉身讓後頭的警察別動,自己一人弓著腰慢慢往前走。
“我很冷靜,我天天盼著這一天呢。”話雖這麼說,他的手卻還是難以控制地顫抖。
他遙遙舉起手裡的手機,高高地晃了晃,紀依北看不清畫面,只看到他手指在右上角一按。
“岑敬路!”
誰都沒有意料到剛才還蓄意做第四起案子的人,竟然會這麼毫無顧忌、毫不留戀地縱身一躍。
最後關頭,紀依北奮力向前一撲,身體狠狠撞在欄杆上,發出一聲悶哼聲,剛好抓住岑敬路的手。
紀依北隨著慣性被往下一拽,頓時覺得自己的手臂似乎與肩膀分離了。
身後的刑警正要沖上前幫忙去拉,岑敬路飛快地拿出一把備用小刀,冷光閃過,紀依北不由眯了下眼,緊接著手臂上一陣尖銳的痛意。
岑敬路在他露出來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在巨大的張力下,殷紅的鮮血飛濺出幾滴,落在岑敬路的臉上。
慘白中夾雜著黑紅的血珠,面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