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張守城又來找孔煊了。
他們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矛盾,有矛盾的是張守城和孔家其他的人。
當時,張守城是把火氣都撒到孔煊身上了,而孔煊也是準備為孔家做的事承擔責任的,兩個人自然是不歡而散。
現在,兩個人漸漸冷靜下來了,把感情之外的事兒都拋開了,自然是會和好的。
月光,燈影。
窗明几淨,亭臺酒微。
兩個人是刻意把自己隱藏在朦朧夜色裡的。
唯有這樣,一些不容易說出口的話,才好說一些。
夜已深。
兩個人已經有一會兒沒說話了。
其實是兩個人都感覺到了,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他們兩個人一起離去,找個地方,過他們富足安樂的小日子,從此以後,與朝廷裡那些紛紛擾擾再無關係。
可他們兩個,誰又能走得脫呢?
孔壬清雖然如願當上了代理國主,一年以後正式就任國主也沒多大問題,可他膝下並無子嗣,只有孔煊這麼一個女兒,要是孔煊走了,他們這一門子人,也沒多大意義了。
張守城也好不了那兒去,一則是要把他手裡的東西交給衛國局,二則也牽扯著尤家和虎平軍,他要是一甩手就這麼走了,論公論私,都說不過去,再說了,有些人肯定是不會放他走的,他太危險。
“我聽你的吧。”孔煊如是說著,她已經做過一次選擇了,不想再做一次了,這次,她想讓張守城做選擇,是對是錯,跟著他就是了。
“……我明白。”眼下張守城的情況,比之當初的孔煊更艱難,跟孔煊留在好京城、繼續等待,只能是這樣選擇了。
孔煊沒有說什麼,留下,也挺好的。
張守城還在思考著,自己的境況真的比當初的孔煊還艱難嗎,要是自己做個選擇?
張守城算了好一陣,同樣是沒有算出結果。
罷了。
“我在給尤家寫臺本,要是尤家真的支撐不住的話,我想讓太平劇社的舞臺上,演演他們的故事。”張守城對孔煊沒什麼好隱瞞的,而且臺本成了、要演的話,肯定是要過孔家這一關的。
“演吧……”孔煊直接答應了。
其實,孔煊也是有苦難言的。
她,和孔家,這些年來做的這些事,都是為血脈裡的責任和當年的怨氣而已,反過來看孔家人,也沒有那麼不入流。
像尤家和虎平軍的事兒,他們孔家人心裡也是十分明白的,也是帶著愧疚的,可局勢逼著他們只能這樣做,現在張守城要為尤家鳴冤叫屈,他們從內心裡也是認可的,只要不影響大局,讓張守城做就是了。
張守城也感受到了這一點,卻仍然不敢相信孔家人,自己兩次被暗殺的事兒,說不定就和孔家人有關係。
被暗殺啊,不是小事。
“你呢,有沒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張守城一直覺得,讓孔煊一個女人承擔的有點多,適當的時候,自己也得承擔點什麼。
“沒有!”孔煊所說的沒有,是除了張守城之外,其它的都可以忽略不計。
再晚,就到下半夜了,兩個人回到了屋裡……
天還矇矇亮,張守城就急匆匆跑回了家裡,到臥室一看,尤志燕在床上睡著呢。
在這個時刻,張守城自然是汗顏的,過去,輕輕地把尤志燕叫醒了。
尤志燕醒過來就是和張守城談事。
以前,尤志燕還覺得對孔煊有點虧欠,但現在,就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了,而且尤志燕認為,自己跟張守城在一起,比孔煊更合適。
尤志燕是這麼算的:“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嗎,整天神神叨叨、晃晃悠悠的,一有點事就知道著急,就你這樣的人,能安安分分地坐到那裡去處理國家大事嗎?而人家孔家千金,現在已經是戶部尚書了,以後啊,總務大臣和國主都是有可能的,你要是真和她成親了,肯定會受約束的,不是嗎?長此以往下去,你覺得你們兩個人能長久嗎?”
雖然是事出有因,但尤志燕的真的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