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芝瞪大著雙眸,趴在褥子上,腿上一片血肉模糊,許是被打糊塗了,嘴裡一直說著難聽的話。
“小潑皮……不得……好死……”
周芸和林福祥疲憊的坐在一旁,了無生氣。
此時周芸更加焦心的是如何救回女兒。
林志存不知道去了哪裡,也沒人關注他。
過了好一會,林志存才拿著幾個野地瓜,佝僂著瘦弱的身軀緩緩走回來,遞給跟前幾個人,隨後又看了一眼王桂芝,長嘆一口氣。
“老婆子,放過老二一家吧,咱們老兩口日後好好過日子行不,孩子們的事情咱們就別管了!”
王桂芝現在渾身疼,腦子也是糊塗的,根本聽不清楚林志存的話。
林大森瞧著親爹那慫樣,吼道:“爹,林大山那個畜生買通了縣太爺,把娘打成這樣,你怎麼還說這種話,都是林大山那畜生的罪過,娘要有事,我一定要去殺了那畜生,和他同歸於盡!”
林志存被吼得不敢反駁,他懦弱慣了,骨子裡都是服從,對於兇悍的人,他從不敢反駁。
三個兒子沒有一個是像他的,反倒是孫子林福祥,完全隨他了。
雖然林志存知道自己當爹不是很稱職,也對不起二兒子,更知道王桂芝和三兒子目前的處境都是他們自己自找的。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多言,只好小聲相勸。
林大森這一吼,祠堂裡寂靜無聲,外面的蛙叫蟲鳴聲此起彼伏。
周芸這時才開頭看向林大森問道:“當家的,芙蓉咋辦啊,她現在還被關在大牢裡,不日就要被流放到西疆那種苦寒之地十年呢,咱們得想想法子救她啊!”
林大森心煩意亂,瞥了一眼媳婦:“怎麼救,娘都被打成這樣了,難道要我去二房下跪磕頭,求他們放過芙蓉那死丫頭嗎?”
以前他真是瞎眼了,把個惹禍精當做寶貝寵著,還指望著林芙蓉嫁給大官當官夫人,好讓他享福。
現在倒好,福沒享受到,人已經廢了。
哪怕現在救出林芙蓉,她已是戴罪之身,當官的人腦殘才會娶她!
所以林大森壓根就沒想救女兒,讓她在牢裡自生自滅算了。
周芸一聽,看向丈夫的目光突然有了希望。
“當家的,你剛才說的法子,或許可行!”
林大森聞言,惱火道:“行什麼行,救回來她也嫁不了當官之人了,連個好人家都找不到,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輩子我都不會給林大山那個畜生下跪!”
周芸嘴巴一癟,難過的有些想哭。
林大森緊蹙眉梢,斜睨了一眼她,隨後道:“明天你去鎮上大牢裡探望一番吧,也算是我們做爹孃的送她最後一程,讓她好好改造,若是能找個好人家就早早嫁了,到時候就不用捎信來了,我們家只當從此沒這個人!”
周芸聽著心酸,低聲啜泣起來。
“別哭了,記住了啊,看完她早些回來給我和娘做飯,換下來的衣服還沒洗呢!”
林大森不耐煩的說完,轉過身躺下滿眸都是恨意。
斷手之仇,他總有一天會討回來!
周芸被吼得不敢再哭,只要無聲的流淚。
林志存和林福祥在一旁跟沒看見一樣,整個祠堂裡死氣沉沉。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拿起個破碗去祠堂外邊的井裡打了水,舀了一碗水去給王桂芝。
林志存走到王桂芝身旁,將她扶起來,“老婆子,喝點兒水再睡。”
王桂芝挨板子的時候可沒少扯著嗓子嚎,剛剛斷斷續續的在罵咧,聲音都是啞的。
他把碗湊到王桂芝嘴邊,王桂芝根本就沒反應。
林志存低頭看了眼,昏黃的油燈下,王桂芝的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看起來半分生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