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良辰笑而不語。魏尺木心中卻是閃過一絲莫名難抑的失落。
這一男一女便是來自陰陽寮的陰陽師,賀茂風華和千葉絕代。天皇與藤原基經、源能有等大臣都紛紛與之見禮。天皇一側坐著藤原基經,另一側則空著兩處無人。賀茂風華與千葉絕代兩人並沒有坐在天皇另一側的空處,而是坐在了那空處的後面。
魏尺木見此,心道「想必那空處是留給他們的師父陰陽頭的。」
魏尺木看著千葉絕代的身影,心中百味雜陳,他能感覺到她就是黃貞,心底卻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那只是一個相似的人兒罷了。可這個眉眼像極了黃貞的女子,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朝魏尺木這裡看過一眼,哪怕是匆匆一瞥。或許是因為魏尺木所在的位置相對偏僻,也或許是魏尺木本就不起眼。
念及黃貞,魏尺木心緒已亂。往事雖不堪回首,偏點點滴滴都湧到心頭。愛恨兩端,念忘一心,如果真是她,他又該如何自處?
待賀茂風華與千葉絕代入座禮畢,擂臺兩側同時擊鼓三通,比武正式開始。場外歡聲雷動,群情亢奮。
伴隨著鼓聲的餘韻,柳沢信長刀驀地出鞘,如一彎忽然劃破夜空的細月,刀刃上泛起點點寒光。柳沢信身形劇動,腳下生風,髮絲隨之飛揚,如御風而行般,直奔德川無前。不過眨眼間,柳沢信已來到德川無前的身前,可比他身形還要先到的是一抹凜冽的寒光——刀隨人動,卻比人先到!
「好快的刀!」
……
場下眾人驚撥出聲,他們只顧欣賞柳沢信的身姿,卻都不曾注意柳沢信出刀,直到寒光乍現的那一刻才恍然驚醒,這是兩人的生死之戰。
德川無前一雙三角眼裡精光閃過,身形向一旁翻轉,匆匆閃過柳沢信的長刀,同時抽刀回砍。這看似匆忙的一刀,卻是攻敵之必救的招數。這平平無奇的一刀,裹挾著陣陣暗湧,直卷向柳沢信的肩頸。
果然,柳沢信的長刀立即迴旋,輕易架住了德川無前的利刃。兩刀相接,一觸即開。德川無前向後退了一步,柳沢信則退了三步!柳沢信只覺一股莫名的暗勁從對面刀刃上傳來,令其虎口隱隱生疼。
兩人一分即合,柳沢信再度率先出刀,德川無前仍舊如數化解。二人你來我往,德川無前出一刀,柳沢信出兩刀乃至三刀四刀。不知不覺,已過了一百多招。期間,德川無前被柳沢信的連環快刀幾度逼至絕境,幾乎喪命刀下。
旗鼓相當的生死博弈,最是好看。觀戰之人或呼喊助興,或驚心動魄,俱是神馳其中,難以自拔。德川良辰一開始見柳沢信攻多守少,穩佔上風,不以為意。後來見柳沢信攻守參半,心底竟不安起來,不由問道「尺木君,你說……他們誰會贏下這一場?」
魏尺木見問,索性從擂臺上收回目光,搖頭不語。德川良辰又問金晃,金晃也搖頭不語。
在魏尺木看來,柳沢信已是必敗之局,所以他才搖頭不語。柳沢信的刀法雖然已練到了極致,可德川無前的刀法也並不差;而柳沢信沒有一絲內力加持,德川無前卻是內力充沛,長久下去,柳沢信必敗無疑。魏尺木曾一度猶豫要不要出手暗助,卻又按捺了下來。對於像柳沢信這樣的人來說,假人之手只怕比死無葬身之地更覺得恥辱罷。
魏尺木暗歎一聲,不覺把目光轉向了觀禮臺。天皇頑童心性,連連喝彩;藤原基經和源能有依舊淡然,似乎這場比武只是兩個侍者的約鬥,與他們兩家無關;再看向千葉絕代,只見她眼色迷離,似是觀戰又似是假寐,看不出一絲波瀾;賀茂風華倒是一副興致盎然的神情,眼神一直在擂臺之上,時而點頭頻頻,時而搖頭輕笑。
果然,又過了數十招,柳沢信的額頭已然沁汗。再過一段時間,柳沢信額頭上的密汗便如豆粒般滾滾而下,刀勢也隨之緩了下來。
德川良辰瞧出端倪,更暗自擔憂起來。他雖不喜柳沢信的為人,可他若就此身敗名裂,卻是太讓人不忍。
德川無前自然看得更加真切,知道柳沢信已是強弩之末,索性左手也拔出了短刀。德川無前左右齊攻,大有縱橫捭闔之間蕩滅一切的氣魄,當真是一往無前!
柳沢信面對狂風暴雨般的刀勢,只能節節而退。可他在退守之間,仍不忘伺機反攻。柳沢信始終沒有拔出短刀,或許是他自詡刀快,有一刀在手,足矣!
德川無前雖然大佔上風,可急切間也破不開柳沢信的防禦。他索性放緩長刀,賣個破綻出來。柳沢信見有機可乘,一刀刺在德川無前的脅下。德川無前覷個真切,身子前傾翻轉避開長刀,左手短刀向柳沢信腹下猛刺。柳沢信見狀不妙,長刀倉促回守。德川無前卻暗湧內力,使了個「勾魂出竅」的刀式,忽然間變刺為挑,一舉將柳沢信的長刀挑飛!
柳沢信右手的長刀脫落,飛出天外。德川無前的左手短刀,再無阻攔,他的左臂繼續前傾,復又變挑為刺,將短刀一舉插入柳沢信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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