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哪裡肯依,這話分明是幫定了沈追,她氣極反笑:“魏大俠鐵了心要與我們分道揚鑣是罷?”
魏尺木欲言又止。青龍終於開口,言道:“鸞妹,我們走罷,只怪你我技不如人。”
朱雀還想說什麼,終究忍下,跟在青龍身後。臨走前,她復又看了一眼魏尺木,眼中紅潤欲滴,裡面盡是失望與決絕。
青龍、朱雀走罷,何癲與周運也悄然而去。魏尺木看著青龍朱雀漸遠的身影,想起當初在曹州三人分別時還期待著後會有期,如今一別只怕是再也不見了。魏尺木頓時悲涼無限,心中交織的怒火一道道竄將出來,目光不禁生寒,暴喝道:“十息後還在此地者,皆與陳家堡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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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了這話,俱是肝膽俱寒,一時做鳥獸散。非但一芥子、白雲老祖、羅傷這些仇敵避猶不及,就連祖梁、絳罪、韋治亡等助拳者也都退了出去,其中王何寨幾人也已自行脫困,就此折返雙龍山——魏尺木既然鐵了心要大開殺戒,他們還是不見為好。
不過十息,天下英雄走盡,偌大陳家內堡裡便只剩下些許不怕死的陳家人和魏尺木,還有張風塵。張風塵之所以留下,卻是為了保李還亂一命,她叫道:“魏尺木,這李還亂還算規矩,到時候你可別誤殺了他!”
李還亂聞言心裡一暖,繼而十分悲慼起來。魏尺木殺了陳家堡這麼多人,他怎能裝作視而不見?他勢必要與魏尺木分出生死,可不論哪種結果,他與張風塵都不會再有結果。李還亂正色道:“魏尺木,陳家堡算計於你不假,可你這般濫殺無辜卻也非豪傑所為。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陳家堡縱然萬劫不復,也要與你拼個生死輸贏。”
張風塵見李還亂這般逞強,不由緊張起來。陳暄心中既恨且哀,殺了魏尺木又怎樣?數百年的陳家堡心血還不是付諸東流?更何況,陳家堡未必能殺得死魏尺木!陳暄甚至開始無比的悔恨起來,悔恨招惹了魏尺木這個魔頭。
魏尺木正要動手,耳中卻忽然鑽進來一段人聲。這聲音雖細若蚊吶,卻是字字聽得真切。他知道這是千里傳音的絕技,這傳音之人只怕還遠在數十里之外!魏尺木聽罷這傳音,眉頭不禁一皺。他顧不得陳家堡眾人,忽然搶過張風塵,匆忙離去。
陳暄見魏尺木忽然離去,一時無措,不知是該可惜還是該慶幸,終究沒有追去。魏尺木攬著張風塵直奔到木榴嶼的最南邊,但見茫茫大海中飄著一葉孤舟,舟上隱有一個人影。魏尺木放下張風塵,言道:“我去去便回,你且在這裡等我。”
張風塵難得懂事,一言不發。魏尺木信手摺斷一根粗壯樹枝,擲入海中,隨即踏木而行。待到了小舟之上,但見舟中立著一人,身著破舊麻衣,腳踩土黃芒鞋,頭戴泛白方巾,鬚髮如銀,卻是個老相士打扮。
魏尺木不認得此人,寒聲道:“我師父何在?”
那舟中人聞言輕轉身子,但見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眉目鼻口幾乎揉成了一團,他打量了一眼魏尺木,笑道:“在離魂宮。”
魏尺木心底微驚,問道:“濮州界的地下離魂宮?”
那老相士點頭。
魏尺木道:“我師父怎會在那裡,你又如何得知?”
那老相士道:“老夫在江湖上有個諢號,人稱‘卜運算元’,這天下可有我不知道的事?”
魏尺木對於“卜運算元”三字只有些許耳聞,傳說中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是一代英傑,不想今日得見,其人已鬚髮盡白矣。正是這卜運算元施展了千里傳音之術,說察己有難,令魏尺木趕往此處。這木榴嶼邊緣本有許多陷阱機關,也早被他一一破除。
卜運算元接著道:“當初大成子託你去尋簡江月,簡江月自然也曉得離魂宮的厲害,於是便約了你師父等人闖入離魂宮去救大成子,不想早被鬼谷子料定,只有簡江月重傷逃脫,餘人都被囚在了離魂宮。”
魏尺木心裡暗暗吃驚,這卜運算元竟然連大成子託他的事都知道,可見傳言不虛。他又問道:“鬼谷子料事如神?”
卜運算元點頭道:“一絲不差。你道簡江月也是縱橫家傳人,為何鬥不過餘殘陽?”
魏尺木搖頭。
卜運算元道:“只因簡江月的縱術學得不全。簡江月的師叔,也就是上代鬼谷子的師弟,因不滿歷代鬼谷子都是縱術傳人,他又勝不過他師兄,便暗地裡把《縱橫術》中的縱術毀去了最後一招。等到上代鬼谷子歸天,簡江月和餘殘陽相爭,反為所敗,幾近殞命。於是,餘殘陽便成了這一代的鬼谷子,這也是第一次橫術傳人繼任鬼谷子。那縱術和橫術的最後一招便是洞悉天下萬物的能耐,可惜簡江月未曾看過,他又怎麼鬥得過餘殘陽?”
魏尺木聽完這席話,感慨頗多,又問道:“即便如此,那鬼谷子也不可能一人就打敗了我師父他們罷?”
卜運算元道:“不錯,餘殘陽自然也約了幫手。”
魏尺木試言道:“武林三大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