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尺木口不能言,唐放身後那些服過“噬心散”的人見了魏尺木這等痛苦模樣,見人思己,個個黯然不語。這“噬心散”本是一月發作一次,可若是唐放有心牽引,自然可以隨時發作了。
洛俠眉目冰寒,雙槍鏗鏘作響,正要上前卻被唐見微攔住。唐見微雖然又驚又怒,可魏尺木此刻正備受煎熬,他自然不敢再衝撞唐放,當下求情道“父親,還請放過魏兄弟!”
唐放見唐見微出面求情,他便甩過一粒解藥,扔在魏尺木身旁,寒聲道:“魏尺木,若有下次,任誰也救不了你!”
魏尺木囁囁諾諾,拾起泥裡的解藥,一口吞下。唐見微見魏尺木無礙,又勸道:“父親,‘桃夭’之毒,萬不可輕用!”
唐放此時如癲如狂,哪裡聽得進去?他又一連射出七箭,都落在山裡密林高石處。唐放攏共射了十箭,山中便結出了十方桃林,可也就只剩下了十方桃林!深山之中,桃林之下,方圓數百丈都蔓延著“桃夭”之毒,絕無生者。
伊傾城深知“桃夭”神毒的厲害,她見山裡遍地桃林,只道山裡眾人必然是九死一生,心中悲痛不已,不覺淚流滿面,如雨催梧葉、浪打蓮花。
而在西洞庭山的深處,綠林群雄還未露面便已經死了不下數萬人!孫佩蘭雖製出了“落雨”之藥來對付“桃夭”之毒,可“桃夭”之毒實在是太過霸道,尋常子弟雖然服了解藥,也不曾延緩半分,俱是當場斃命,只有那些武功高強者,仗著內力高深,再有藥力加持,這才勉強苟活了下來。
那些沒沾著“桃夭”的倖存之人,看著漫山積骨,遍地冤魂,早已肝膽俱裂,瘋魔參半,豪傑也沒了豪傑樣,英雄也丟了英雄氣,立時便有許多人馬打起白旗,跑下山來,向唐放求饒。
雷淵與水默都已喝止不住,“包山太歲”薛有功見了這等潰卒敗兵,心生惱怒,想要殺之而後快,卻被雷淵攔下。
雷淵嘆道:“這‘桃夭’如此厲害,又何必讓他們白白死在山上……”
雷淵本以為山上有巨峰大陣,可以阻住唐放,可誰知這“桃夭”之毒如此霸道,眼看十萬幫眾,頃刻間便已七零八落,饒是他一世之傑,也不禁英雄氣短。水默只得招呼剩餘之人,都往縹緲峰中撤去。
鹽幫許多幫眾連滾帶爬,逃下山來。唐放見了,面目猙獰道:“鹽幫之人,一個不留!”
唐見微急道:“不可!他們既然已經甘心投在父親麾下,何必趕盡殺絕?”
唐放道:“成大事者,不可有婦人之仁。想要鹽幫除名,只有斬盡殺絕,不留一絲隱患!”
唐見微道:“若如此做,豈不是叫天下人唾罵?”
唐放不屑道:“千百年來,世上不乏沽名釣譽之徒,又有何益?老夫只管做好生前之事,何須計較身後之名?”
唐放手底下的數百唐門子弟俱是得令,將手中暗器盡情往逃下來的鹽幫子弟身上射去,如同先前對付毒蟲毒蛇一般,俱是射中頭顱,一擊斃命。那些鹽幫子弟本就被嚇破了膽,如今又被這一蓬蓬暗器亂射,心神俱亂,也無鬥志,連武功都忘了施展,便如蟲蛇一般,一個個地滾落下來,與那毒蟲毒蛇的屍身倒在一起。
洞庭山上,積屍成嶺,聚血成河。鹽幫子弟十去八九,可謂大勢已去!唐放正志得意滿只待活捉雷淵,一統綠林,卻見山中竟有兩個身影迎著桃林飄出!
那兩人俱是白衣勝雪,一個是面蒙輕紗的窈窕女子,一個是手執白劍的英姿少年,正是葉拈雪和楚江開。
魏尺木見了他二人出來,又喜又憂,疑道,“奇怪,他兩個怎麼不怕‘桃夭’之毒?”陳其鸞、唐見微、唐放等人俱是不解。
殊不知,那葉拈雪自幼長在雪山,骨骼血脈俱是生而冰寒,更兼她所修功法奇特,乃是罕見的冰雪一道,也早已練得爐火純青。葉拈雪體內蘊藏著許多冰寒之氣,她將這冰寒之氣散佈周身,那“桃夭”之毒便在身體髮膚的毫釐之外凍成了一點一點的緋色冰漬。這般運功雖有奇效,卻也極其兇險,早一分“桃夭”便會凍而復解,晚一分“桃夭”便已入體,再不濟事。葉拈雪便是仗著藝高心細,衝出了桃林。
至於楚江開,他雖然不是天生的冰寒體質,可妖僧代其師給他的那枚“流蓮”扳指,卻是一個寶物,不僅能醒人心神,還能驅散百毒。這“桃夭”之毒雖然霸道無匹,楚江開卻是仗著“流蓮”扳指,以及孫佩蘭的“落雨”解藥,也衝了出來。
這世間不懼“桃夭”神毒之人,想來也只有葉拈雪和楚江開兩個了?
葉拈雪甫一現身,便信手灑下了一方“琉璃世界”,將“巴蜀四山”連同唐放等人都罩在其中。
這方“琉璃世界”足有數丈見方,裡面茫茫白色,盈盈劍氣,何止萬千?白色劍芒幾番攢動,須臾間已把困在其中的人殺傷殆盡,只剩下唐放、“巴蜀四山”等高手苦苦支撐。
楚江開更是如猛虎脫籠、蛟龍出澗,他一人一劍,率先殺入那些穿著黑衣的唐門子弟當中,只見他手中“太白劍”光芒大盛,是沾著便死、挨著便亡,許多人來不及施展暗器便已身首分離,死於劍下,黑衣人片刻間便已倒了兩列。
唐門弟子被楚江開這一通亂殺,又驚又怒,俱是一聲呵斥,十指連彈,把暗器一齊向楚江開射去。楚江開也不躲避,任那一蓬蓬的暗器都射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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