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俊才見王仙芝受了箭傷,言道:“大將軍,速速脫去主帥甲冑,換上尋常衣甲,再命一死士冒作大將軍引敵人去追,方可逃脫。”吳俊才現學現賣,也用了一次“李代桃僵”之計。
王仙芝依計施為,果然引走了一路人馬。王仙芝邊逃邊收斂殘兵,向兗州方向退去。這一戰,官軍內外夾擊,把草軍衝得七零八散,更兼夜色昏暗,敵我難辨,草軍誤傷致死、互相踐踏、跌入沂水者十有六七,若非尚讓一直高舉帥旗,只怕草軍十難存一。
王仙芝生平初逢如此大敗,十萬草軍,而今只剩下了一兩萬,不覺虎目痠疼,流下了許多英雄淚。
良久,王仙芝又問道:“君長現在何處?”
吳俊才搖頭道:“老朽不知,想必還在泗州一帶?”
王仙芝忽然長嘆道:“若是江開在此,斷不會使我如此狼狽!”
吳俊才又獻計道“將軍,不如多棄財帛兵甲,可緩追兵。”
王仙芝忙下令如是,官軍果然不再窮追。
曾元裕眼見要大獲全勝,忽見眾將兵皆去斂財,滯而不追,他一連斬了數人,怒道“如此滅賊良機,為何不追?”
此刻宋威趕來,笑道“曾老弟莫急,君不聞‘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言耶?昔日白起、韓信之功勞比之你我如何?還不是功成身死?近者康承訓如何?龐勳一滅,康承訓便獲了罪。我等即便是立此大功,能免其禍乎?與其滅賊,不如留賊,不幸為天子,你我不失作功臣也。”
曾元裕聞言,茅塞頓開,謝道:“多謝宋公金玉之言,末將當受教終身了。”
宋威、曾元裕這一正一副兩個招討使正談心論道之間,忽有探馬來報:“報!尚君長奔襲青州!”
宋威驚道“倒是小瞧了尚君長,速速回師!”
於是,宋威上表,謊稱王仙芝死於亂軍之中,平盧軍一夜盡回青州,草軍再無折損。
再說裘繼一路急行軍,到了沂州境內抱犢山下,忽見前面有一軍攔路。那支人馬俱是官軍裝束,早已依著山勢立好了營寨,攢好了鹿角,攔住去路。那為首之人,全副盔甲,虎虎生威,正是淄州刺史曹全晸。
曹全晸見所來之人果是裘繼,暗贊宋威所言不虛,當先一指身後,言道“裘繼,你看這是誰?”
裘繼聞言看去,只見官軍之後,築有一座高約三丈的樓臺,那樓臺之上,綁著一個女子,不是黃貞又是誰來?在那樓臺之下,東西南北四面各列有一百弓箭手,此刻正張弓持箭,蓄勢而發。
曹全晸笑道“裘繼,若想黃貞活命,你便退兵,否則本將一聲令下,管叫她萬箭穿心!”
裘繼心繫黃貞安危,早把黃巢叮囑拋在了九霄雲外,當下故作淡然,笑道:“曹刺史乃是當世名將,如何也做出這等卑鄙無恥之事?”
曹全晸被裘繼言語一激,老臉暗紅,頗有窘態,可他畢竟胸有城府,知道這是裘繼激將之法,強自道:“古人云,‘兵不厭詐’,此乃宋公妙計,何言卑鄙無恥?更何況,汝等以下犯上,覬覦大唐江山,才是卑鄙無恥之賊。”
裘繼仍舊笑道:“天下本無主,唯有德者居之。李唐失德在先,失民心在後……”
不等裘繼說完,曹全晸不耐道:“裘繼,你莫在此嚼舌,本將只數三下,你若不退,黃貞便死!”
裘繼道“要我退兵也可以,先放了黃姑娘。”
曹全晸道“你當我是小孩子麼,我若是放了她,誰還能攔得下你?一!”
裘繼眉頭微皺,言道:“既如此,裘某退兵便是!”
曹全晸聞言大喜,他見裘繼同意退兵,再次暗贊宋威神算,正色道:“算你小子識時務。”
冷烈卻在一旁勸道“舵主,若是退兵,可是違了軍令,到時候定斬不饒!”
裘繼道:“我自有打算,你勿多言。”當下不顧冷烈勸阻,下令退兵。
從抱犢山去沂州城,只此一條大道得行,裘繼想要換路也是難上加難,更何況他怎能不救黃貞?裘繼當下約束兵馬,向後退出一里之地,再做打算。
裘繼退兵之後,便把單家四兄弟叫到跟前,言道“我欲趁夜去救黃姑娘,還需幾位相助!”
單興一捋長髯,慷慨道:“黃姑娘乃是黃公千金,又是魏尺木之友,我等自當盡力。”
裘繼與單家兄弟商議完救人之事,又喚來冷烈,令其奉命行事,只需如此如此。
曹全晸在寨中只等沂州報捷,便可回師,忽有探馬來報“刺史大人!裘繼……他帶人劫寨了!”
曹全晸聞言大怒,言道“好個裘繼,不管你心上人死活了麼!”
曹全晸一面傳令眾將死守營寨,一面傳令射死黃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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