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來的人正是趙吉,看到自家大哥要走也是立刻留人。不過結果麼,當然是婉拒了。
趙鶯鶯趙芹芹進門,這時候趙家正屋廳堂裡的還燈火通明。李媽媽做了熱乎乎的湯圓端上來,團團笑意道:“太太讓給做的宵夜,二小姐三小姐是吃芝麻的,還是吃豬肉的?”
一個是甜口,一個是鹹口。
雖然剛才在席上吃了飯的,但是趙鶯鶯想著趙蓉蓉出嫁並沒有心思多吃飯。加上這會兒也到了晚上,肚子果然餓了。於是道:“豬肉的,餓的時候總想吃鹹口的。”
趙芹芹則是要吃芝麻的
湯圓先給王氏趙家方婆子趙蒙趙茂一人擺了一碗湯圓,然後轉身回了廚房,又端上了一碗芝麻的,一碗豬肉的湯圓,這才下去。
王氏心裡擔憂蓉姐兒,立刻問起龍家今日婚禮的情況。趙鶯鶯知道她在擔憂什麼,便把事情事無巨細地說了。又安慰王氏道:“娘,你就放心吧。大姐她人才好,人也賢惠,如今家裡又給她置辦了體面的嫁妝。龍家可看重她了,她以後一定會過的好好的!”
聽趙鶯鶯說龍家如何看重這門婚事,王氏懸起的心才稍微放下。一家人吃過湯圓,又略嘆了幾句趙蓉蓉出嫁的事情,這才各自散了。趙鶯鶯進屋子的時候看見對面趙蓉蓉的屋子沒有亮光,心中也是一嘆。不過之後也打起精神來——趙蓉蓉是嫁人了,以後還是能常常見面的。
一夜無夢,第二天趙鶯鶯早間醒來。這時候家裡已經沒有杏兒了,趙鶯鶯便很自覺地自己去打熱水——雖然王氏有了趙蓉蓉出嫁前買杏兒的事,打算早早給趙鶯鶯趙芹芹買小丫頭,但是小丫頭不是還沒買麼。
李媽媽已經在做早飯了,她擅長做麵食,今日打算做一回豬頭鹵肉澆的面條。這會兒正和麵發面呢。
趙鶯鶯看了一眼,曉得自己插手也會被李媽媽婉拒,便不說什麼從廚房出去了。
等到早飯的時候,李媽媽便端著許多碗碟到了飯桌。每人面前都有一碗素面條,另外的還有醋瓶兒、蒜碟兒、黃豆碟兒、豬頭鹵碟兒、香油碟兒之類。每人照著自己的喜好,把這些配料澆在面條上,自拌了吃就是了。
趙鶯鶯趙芹芹這種小姑娘,早上吃一碗也就夠了。趙吉趙蒙他們可不夠,一碗吃完了,李媽媽趕緊又盛上。
正在一家人都在吃早飯的時候,忽然外面有拍門聲。李媽媽放下手裡的麵碗,拿圍裙擦了擦手,高聲道:“來開門了!”
走到大門前,抽開門閂,嘀嘀咕咕:“是誰啊,這個時候過來?”
這正是吃早飯的時候,稍微懂點規矩的人都不會是這個時間登門。一個是太早了,另一個是人家正吃早飯呢,這是招待你啊,還是不招待你?委實給人出難題。
開啟門一看,是一個三十多歲,不上四十歲的婦女。一身青布衣,頭發用藍花布頭巾包著,風塵僕僕。不過從面目輪廓燈大概能看出,她年輕時候也應該是個俊秀姐兒。
她身邊還帶著兩個十三四歲上下的女孩子,穿著碎花衣裙,和她一樣也是風塵僕僕的,眉梢眼角還有一些疲憊。看樣子,似乎是母女的關系。
青布衣的婦女,緊了緊肩上的包袱,滿懷期待問道:“這是趙家麼?”
李媽媽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在這條街上也是從沒見過的。一時不敢確定,遲疑道:“這家是姓趙,只不過不曉得夫人是什麼人。”
那婦女一時喜上眉梢,不過沒有歡喜多久,又有兩行淚流了下來:“噯!可算是找到了,月娥、雪梅,還不快叫舅媽!”
兩個女孩子微微福身:“舅媽好!”
這可把李媽媽唬了一跳,趕緊側過身子躲開這一禮,道:“夫人弄錯了,我是這家做粗活的婆子,可不敢受禮。”
這時候王氏才覺得門口動靜不對,大聲問道:“李媽媽,是誰上門來了?”
李媽媽本來在左右為難,聽王氏這樣說,便道:“不認得,只是人說是太太家的親戚!”
李媽媽顯然把這母子三人當作是來打秋風的親戚了,或許是趙家那個遠房吧——如今趙鶯鶯一家日子越過越紅火,偶爾確實會有一些親戚來上門。趙家的有,方家的也有。
“那就快請進來!”王氏顯然和李媽媽想的一樣。而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待客,不管怎麼說都是親戚呢,雖然打秋風這檔子事兒沒什麼人喜歡。
那青布衣的婦人才知道自己是弄錯人了,心中暗自責怪自己:這婦女面相如此老成,怎麼會錯認成三哥的渾家,自己實在是太粗心。
只不過她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只趕緊拉著兩個女兒走進趙家。
這時候趙家本在吃早飯的一家人都停了筷子,有客人在場還扒著吃的不放,那也太失禮了。於是推開碗,都看向了院子裡走來的母女三人。
幾個孩子倒還好,王氏恍若未覺有什麼不對。只有方婆子和趙吉猛然站起身來,方婆子擦了擦眼似乎是不敢相信:“二丫頭,二丫頭?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