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我再讓杏兒帶些點心在荷包,湯湯水水的東西不方便,點心總不怕的。”趙鶯鶯小聲道。
梳頭娘趁這個時候給趙蓉蓉擦粉上胭脂畫眉,笑著道:“鶯姐兒和蓉姐兒到底是親姊妹,親密的緊呢!別的人再交好也想不到這些細處。”
對此趙鶯鶯只是淡淡一笑,她和趙蓉蓉的姐妹感情自然不用多說。
正在這時,東廂房的門開啟了,來的人是趙萱萱趙苓苓姐妹。趙萱萱只比趙蓉蓉小兩歲,今年也是十六歲的姑娘了。而趙苓苓和趙鶯鶯同歲,只不過月份比趙鶯鶯小,還得叫她一聲姐姐。
“恭喜大姐姐了。”趙萱萱先是和趙蓉蓉說了這句話,這才帶著趙苓苓坐到趙鶯鶯趙芹芹這邊。
趙家雖然分家了,但是趙家三兄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這已經是很近的親緣了。如今趙吉的女兒出嫁,趙貴和趙福家自然要來幫襯。這個幫襯分為內外,外面是趙貴趙福要幫著趙吉待客。
內裡則是女人們的事情,宋氏和孫氏要和王氏一起陪伴女客,操持喜宴流程。而趙萱萱趙苓苓這些小姑娘這是要來東廂房。作為女伴陪著趙蓉蓉這個即將出嫁的堂姐。
趙鶯鶯瞟了瞟趙萱萱她們身後,奇怪道:“只有你們?蕙蕙姐她們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來。”
趙貴一家和趙福一家住在一個院子裡,那麼來趕趙鶯鶯家這件喜事就應該是一起來才是。不然後面到的可尷尬了——說說吧,明明是弟弟家的大喜事,怎麼也遲到了。
趙萱萱翻了翻白眼,也不壓低聲音,直接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和二嬸關系越來越僵。前兩天又大吵了一架,我娘氣不過,已經兩三日沒有和二嬸說過話了。今日早上起來的時候見二嬸家沒動窩,也沒有等他們。”
在以前,趙鶯鶯家也住在趙家小院。那時候孫氏和宋氏、王氏都不對付,只不過這裡面還要分一個先後。宋氏和王氏二選一的話,她肯定是要選王氏得罪的。所謂柿子要撿軟的捏,總是王氏並不是軟柿子,但她相比宋氏弱點還是多得多——譬如說守規矩,又譬如說更容易心軟。
而自從趙鶯鶯一家搬離了趙家小院,不論孫氏怎麼想,她如果還想和人作對的話,那就只能是宋氏了。至於王氏,不在一個院子裡可不方便,她總不能每天站在趙鶯鶯家牆根底下偷窺,好等著有機會挑事兒吧。
這樣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宋氏和孫氏之間變得非常‘激烈’,甚至比當年孫氏和王氏之間還要勢同水火。
趙萱萱隨口回答了趙鶯鶯之後就去看趙蓉蓉房裡的‘擺設’,這些擺設可不是指的趙蓉蓉房裡的傢俱什麼,而是指的用紅箱子轉起來,貼著喜封,纏著紅綢帶的紅嫁妝!
箱子裡面的東西這會兒看不見,只有等到去龍家曬嫁妝的時候才能看到。但是外面的東西是能看到的,譬如那一套傢俱——趙萱萱去歲的時候也已經定親了,她爹本身就是木匠,打的傢俱不會比趙蓉蓉差。
但是她知道趙蓉蓉的嫁妝絕不止是這些,填滿了半個屋子的紅嫁妝,湊成了二十四抬。這在市井人家而言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了!趙萱萱是在想,自己嫁人的時候能不能有這個風光。
恐怕不能,她知道自家的境況,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不會空著手出門,但要帶上足夠豐厚的嫁妝,那也是不用想的。家裡力量只有如此,她就是想要多一些也開不了口。
這時候杏兒端著四碗雞絲面進來了,這是給趙鶯鶯趙芹芹趙萱萱趙苓苓四姐妹的。四個人起床的都早,但是到現在什麼都沒有吃。王氏得空了特意讓李媽媽瞅著空當給做的。
趙萱萱接過杏兒奉上的雞絲面,她是知道杏兒的——當初聽說三嬸花了十五兩銀子給趙蓉蓉買了一個陪嫁丫頭,她第一次明白她們這些一起長大似乎沒什麼區別的堂姐妹會差距越來越大。
十五兩銀子?這也差不多是家裡能為她婚事花費的極限了。
這當然不是說趙貴和宋氏只為趙萱萱置辦了十五兩銀子的嫁妝,而是說額外出的錢只有十五兩。另外的,還要加上男方下的聘禮。趙貴和宋氏已經算愛女兒的了,一般的人家把所有聘禮花在辦嫁妝上就已經算不錯了。
如果說嫁妝只是差距的第一步,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則更加觸目驚心。
她要嫁的人家門當戶對,所以看她娘現在的日子就知道她將來要過什麼日子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庸庸碌碌、節省簡樸,一眼望得到頭。而蓉姐兒會怎麼樣,顯然是生活優裕、空閑頗多、有人伺候。
所以十幾年後,她會從嬌嫩的少女變成粗手粗腳嗓門奇大的婦人,而趙蓉蓉依舊能面板白皙手指白嫩——只要想想這些,她就覺得痛苦。
“你怎麼了?”趙鶯鶯看著發愣的趙萱萱,有些奇怪:“是想看嫁妝不成?等到去了龍家,那時候是要曬嫁妝的,什麼都能看的到。”
在趙鶯鶯看來,這就是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並且炫耀結親雙方人家的富足——那些排場一般的人家不就沒有曬嫁妝的事兒麼。
趙萱萱的思緒被趙鶯鶯猛地打斷,沒空再細想下去了,勉強掛起一抹笑容:“啊啊,這樣啊,到時候再說吧...對了,待會兒添妝你們打算給你姐姐送什麼。”
添妝就是女方家的親朋在女孩子出嫁的時候送上添做嫁妝的賀禮,這些禮物和別的禮物不同的地方就在於,這些都是要被寫進嫁妝單,隨著女孩子出嫁到夫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