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大姑心裡有自己的打算,在她看來方婆子這樣的,就算兒媳婦管的再嚴也應該有些私房的。她今晚上把方婆子哄好了,說不得就賺到這一筆了。
怎麼說呢,她這個想法不錯。如果是正常情況,方婆子當然有自己的私房,而且還不少——王氏又不管她這個。但是這家有一個二房,趙福和孫氏兩個已經把方婆子的口袋掏空了,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有任何油水的。
王氏當然不知道張大姑還有這個心機,這件事對她來說也沒得差,便道:“那就這樣安排吧,蓉姐兒,給你奶屋裡抱一床被子過去。”
趙蓉蓉幹脆的應下,於是姐妹兩個先去抱了被子,然後才去燒水。
晚上的時候趙鶯鶯領著張秀秀到自己房間睡覺,她感覺哪裡都不對勁。之前她和趙蓉蓉趙芹芹也是睡一個房間的,和趙芹芹還在一張床上呢,但也不覺得有什麼,最多就是覺得芹姐兒有時候睡相不大好。
但是今天換了張秀秀,她就覺得非常不自在——她把這個歸結為她和張秀秀實在是太陌生了,任何人和陌生人睡一張床也該覺得不自在吧。
張秀秀四周看了看趙鶯鶯的房間,非常羨慕。或許趙鶯鶯這個房間對於真正殷實人家的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但是對於張秀秀這種至今還在和姐妹睡一個屋子的女孩子來說已經是豔羨非常的了。
特別是趙鶯鶯的床、櫃、桌、椅等還是這樣齊整——當初這家的舊傢俱雖然不是什麼值錢貨,但人家也是殷實人家,總不會是太次的東西。再加上趙吉有認真找人休整上漆,看在張秀秀眼睛裡已經是上等傢俱了。
張秀秀左右看了看,一覽無餘的東西看完了之後還不滿足。盯著趙鶯鶯那個大櫃子和大箱子,猜測裡面有什麼——其實能有什麼,就是一些衣裳雜物而已。
張秀秀不敢去開趙鶯鶯的櫃子和箱子,便去看別的。這一回看中了趙鶯鶯放在桌上的針線笸籮,裡面有花花綠綠的彩線,做到一半的鞋腳,幾塊零碎的尺頭,以及一整套的縫衣針繡花針。
“這是你的?”
趙鶯鶯本來正在鋪床,聽張秀秀和自己說話。便轉身看過,點頭道:“是我的,怎麼了?”
“你這麼早就學針線了?”張秀秀覺得挺驚訝的,她才學針線半年,大概知道幾種飛針走線的方法而已。她娘對她的要求就是逢的線跡要直,她練習了半年就已經有些樣子了,娘和大姐都說她有天分。
要知道縫線要直,這即是最基本的,也是最困難的,很多人練了一輩子,縫出來的線跡也算不上筆直。
趙鶯鶯比她小一歲上下的樣子,她還以為她是初學,正要指點一二,但一看她的手藝就睜大了眼睛。雖然不過是做鞋而已,但是看那下針走線,她說不出來個好,但對比她知道的手藝最好的大嫂也要強出許多!
“我六歲之前就學針線了,我娘抓女紅抓的緊。”趙鶯鶯也不想太尷尬,便順著她的話道:“我小妹現在還不滿六歲呢,已經被我娘開始押著學了。”
張秀秀點點頭,大概是覺得趙鶯鶯挺好說話的,便問道:“你們住在城裡是不是每日只要做些針線就夠了?我聽人說城裡的姐兒都養的細皮嫩肉,因為你們不用做粗活兒,都是些房裡的細活兒。”
粗活兒和細活兒是一個很粗略的劃分,一般來說,內房的事務,譬如女紅,譬如說抹桌撣塵,譬如鋪床疊被,這些就是細活兒。凡是內房之外做的事情,都稱之為粗活兒。
趙鶯鶯搖頭:“也不是,你去人力市場那邊看就知道了,有好些家裡境況不好的女孩子,和家裡兄弟一樣要出來做事。有手藝的還好一些,沒有手藝的自然也是做的那些粗活——就是我們在家的也沒有你想的那樣,我娘要織綢,我家的家務大都是我姐擔起來的。”
“家務算什麼,家務就是細活了。”張秀秀無所謂道。
這也算是實話了,在農戶中,一家人愛惜女兒的體現就是未嫁的女兒不用下地。平常地裡的活兒再多,女兒也可以呆在家裡,做飯、洗衣裳、喂牲口家禽什麼的。而這樣就已經是嬌養了,能讓鄉間別的夥伴羨慕死。
趙鶯鶯因為不習慣同張秀秀睡的關系,晚上睡的很遲,而且一直睡不實。第二天到了點之後她又自動醒來,而她一旦醒來就絕對睡不著了。
小心翼翼下床,穿好鞋襪。趙鶯鶯打算洗漱完畢之後就去廚房幫忙——因為家裡染坊開門早的關系,家裡的早飯一向開的早。
“你就起了?”張秀秀模模糊糊道。
“嗯,我去廚房幫忙,你先睡吧。”趙鶯鶯輕聲回答,不過她的回答並沒有迴音,再看張秀秀,原來已經蒙在被子裡重新睡著了。
趙鶯鶯上廚房幫忙,也就是這會兒才知道,家裡對於張家來客已經有了主意。
她聽王氏對趙蓉蓉道:“這一回你爹沒有心軟,拿住了!”
趙蓉蓉遞過去切好的小蔥,笑著道:“那都是孃的功勞,孃的主意拿的穩著呢。爹一看娘這樣,當然知道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