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兩樣都沒有,最終也是一個沒出路,日日在人力市場等著主家僱傭短工就是了。像趙吉就知道幾個這樣的師兄弟,原先他自己沒有餘力,自然也就說不上幫忙。現在自己缺人過來幫忙,找人一找一個準。
他們手藝不算精,但是那些考驗手藝的事情趙吉可以自己做。
趙吉上了人力市場,果然一說就準了。回來就與王氏道:“說定了三個兄弟過來幫忙,每人每日管一頓早飯,一頓中飯,再三十文錢就是了。明日第一日過來不同,中飯準備的好一些。”
王氏自然應下,第二日早上天不亮就把幾個孩子支使地團團轉——早飯好解決,王氏開了大鍋給蒸了三合面的饅頭和爆開米花的大米粥。
三合面的饅頭用的麵粉、玉米麵、紅薯面三樣合起來做成的面團蒸起來的,好處是麵粉用的不多,便宜,同時又比單獨的玉米麵、紅薯面做的好吃、細膩的多。王氏做饅頭做的實在,一個個饅頭圓圓的大大地,要上去也知道料放的足,是飽肚子又暄軟。
大米粥也是一個道理,一把米灑進鍋裡煮起來的是粥,只是那粥明鏡似的能照見人影,何其薄!但是一碗米四碗水地去做,那也是粥,但是這樣的粥能夠做到筷子插上去不倒,吃了做事餓的也慢。王氏做的就是這種粥。
熱氣騰騰的稠米粥,實實在在軟綿綿的三合面饅頭,自家醃的小鹹菜,王氏送到舊屋那邊就道:“家裡沒得什麼好招待,多擔待了!不過管夠管飽還做得到,叔叔伯伯多用。”
僱主家裡好不好,看夥食就知道了。吃飯的時候一個和趙吉不熟的就道:“這趙三哥真是厚道,這兩年我是常給人做僱工的,這樣好的早飯不多見了!”
須知道,做工的都想做的少、吃的好、賺的多。老闆則是想要他們做的多、吃的差、賺的少——只有這樣老闆才能少花錢、多掙錢。那些老闆請僱工做事,在有力氣做事前提下,飯食自然是越省越好。
趙吉和王氏,一個是兩個人不是那等小氣人,另一個是兩個人還沒學會當老闆的道道。這時候請這些熟人過來做事,更像是一個家裡有大事,譬如說起房子之類的,親戚朋友來幫忙。別的不說,好飯好菜要管夠吧!
早飯做好之後,幾個孩子叼著一個饅頭就出門了,直奔菜市場。別的菜先不論,幾個孩子先去肉鋪。
殺豬的有自己的方便,大都不會少肉吃,因此個個生的魁梧高大,身寬體胖。這肉鋪的屠夫也不例外。拿了斬骨刀在抹布上抹了抹,上前道:“這不是趙家幾個侄女兒侄兒?今日來光顧老叔我的生意?”
因為這裡菜市場離太平巷子很近,遇到熟人並不例外,這家肉鋪就是一樣。
說話當然是長姐趙蓉蓉,先十分有經驗地挑了一塊肥瘦相間的好肉:“老叔,這個給稱上五斤。”
一般人家稱肉哪用這麼多,而辦酒席也不會在這前頭稱——都是買上一頭豬請屠夫來殺。這樣豬身上的都是自家的,只要給屠夫一點工錢就是了,劃算的多。所以這肉鋪屠夫乍一聽趙家幾個孩子要五斤好肉還有些吃驚。
一邊利落地割肉還一般問:“你們家今日請客吃飯?”
不等趙蓉蓉說話,趙鶯鶯就搶著道:“是的呀!今日我家裡請人幫忙,都是我爹的朋友,娘說要好生招待——老叔,你這裡有沒有豬骨頭、豬血、豬雜之類,挑好的賣我們一些。”
早上來得早是有好處的,豬肉就算了,只要沒被挑到最後,在這天氣寒涼的時候其實都差不多。但是很多其他的菜就不同了,就譬如趙鶯鶯提到的豬骨頭、豬血、豬雜。
這些菜在一般人眼裡算不得正經開葷,也因此格外便宜——吃起來和吃肉差不多,又比吃肉劃得來的多,自然賣的快。也就是早上,新殺了豬之後,才有這些東西。
出門之前王氏也是叮囑過的,要是有這些東西,也多多地買一些回來。多少湊上算幾個好菜,席面好看又便宜不費。
肉鋪屠夫笑著道:“你們來的早,當然是有的,豬骨頭、豬血、豬雜都有,你們要哪些,又要多少?”
趙蓉蓉心裡估計道:“豬骨頭多拿幾根,筒子骨、脊骨都要。豬血要兩斤,豬雜給一副豬肺、一副豬肝、一副豬心。”
趙蓉蓉沒有要豬雜中頗受歡迎的豬大腸,只因為她家雖然吃豬大腸,家裡卻一般不做——處理豬大腸的味兒可不好聞,王氏如今懷著身孕,她又不樂意幾個孩子做這個活兒,所以特意叮囑過不買豬大腸。
“嘿,侄女兒,一下就把好東西都買走了啊!”肉鋪的屠夫笑著把趙鶯鶯幾個要的東西整出來放進趙蒙和趙蓉蓉兩個提著的籃子裡,實在是趙鶯鶯和趙芹芹年紀小,提不動太重的東西。
之後再買的菜,白菜、豆腐、白蘿蔔、南瓜、韭菜等,就全部由趙鶯鶯兩個小的拎了。
買東西要早起,也是正經做事,但四個孩子卻說說笑笑十分高興。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事根本不辛苦,和出來玩也差不多了。特別是趙蒙,平常跟著趙吉在染坊忙活,趙吉不休他也就沒得休,這會兒更是敞了性子。手上東西沉重也不覺得了,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一樣。
“順兒哥!”趙芹芹小孩子眼尖,又因為相熟,最先看到順兒,立刻就叫了起來。
“陳順兒,真是你!”趙蒙聽小妹一嗓子也立刻看了過去,立刻上前幾步:“嘿!咱們兩個好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