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蟾蜍、蝙蝠、蛐蛐、蜘蛛等的物件很多,所以即使是趙蓉蓉也見過不少。也正是因為她見過才更能看出趙鶯鶯的手巧!小小巧巧一隻蟾蜍,用線勻淨緊密,同樣的東西硬生生比別人好處一大截!
趙鶯鶯但笑不語,隨手把這只蟾蜍給了旁邊早就看的眼饞的趙芹芹:“拿著玩兒去吧。”
這樣的手藝對於上輩子的趙鶯鶯來說簡直像吃飯一樣簡單!
她那時候在皇宮,而皇宮裡的宮女子都有機會隨著針線媽媽以及姑姑學習針線。只要不是那些後頭被打到粗使的宮女子,大多數的宮女子都練成了一身手藝。
宮女手巧,這不只是宮裡眾所周知,甚至宮外都有名聲傳揚。這倒不是有什麼好事者替她們揚名,只不過是很多宮女的絡子、刺繡流落宮外的鋪子裡買賣,久而久之外頭也就知道了。
——趙鶯鶯自己平常過的老實樸素,除了一些照例的孝敬,她幾乎不花錢。再加上在太後跟前排上了號兒,各種賞賜源源不斷。她是不會缺錢的,但是這不代表其他的宮女子不會缺錢。
宮女子若是真心想往上爬,使錢的地方就海了去了!
另外還有些宮女子惦記宮外的家人,每次宮裡關的月錢放下來就立刻託人帶給家人,補貼家裡生活。自己若是要花用就打絡子做繡活兒,讓人帶出宮去賣,賺些自己用的日常開銷。
趙鶯鶯在宮裡還聽說外頭皇城裡有鋪子專門收宮女子做的女紅活計來賣,同樣的活計比一般的鋪子要貴得多,這就是對宮女子手藝的認同了。
一般宮女子尚且這樣,那就更不用說趙鶯鶯這個其中的翹楚了。她可是專門給太後做物件的,那手藝能不好嗎?
趙鶯鶯手上依舊不停,重新挑好了線來。這次她不打算打那種小玩意兒了,她要打一個大掛飾——用時間算工,平常那些基本結子,她三下兩下就能打一個,剛才那隻蟾蜍算是進一步,打了兩刻鐘才成。
但相比之下這依舊是簡單的,像那些大些的掛飾,少則一日多則數日才能得一個。至於那些精細的小物件,譬如扇套、帽子、擺設等,那就根本作不得準了,或者個把來月才能得了。
一開始趙蓉蓉還不知道趙鶯鶯要打什麼,一開頭根本看不出來。直到到了第二日打了一多半才曉得是一個大掛飾,第三日東西成了便嘖嘖稱贊:“你是怎麼想到打這個?似乎是團錦結做的基本結,有什麼說法沒有?”
再複雜的絡子結子說到底都是由一些基本結變化組合而來,趙蓉蓉雖然只會一些基本結,但這並不妨礙她能看出來一些東西。
趙鶯鶯提著快比她人高的結子,先是絮絮叨叨了各種結子,然後才笑著道:“正是呢,這正是團錦結的一種,名字就叫做‘錦上添花’,樣子好看意頭也好!”
兩姐妹說說笑笑,有了第一根結子熟悉手感,第二根趙鶯鶯就打的快些了,只用了一日半就成了。一對‘錦上添花’結被趙鶯鶯小心翼翼地提著給王氏看:“娘,你看這‘錦上添花’的結子,好不好看?”
王氏這幾日事忙,哪裡曉得趙鶯鶯在做這樣的東西,乍出現在眼前,頗有些不可思議:“這是從哪裡來的?該不會是你從繡莊買來的吧?好看是好看,只是咱們家用得著這樣的東西?”
趙鶯鶯手裡有錢,所以她一時想到的不是女兒打出了這樣的絡子,而是她買來了這樣一對絡子。想到這種結子在繡莊裡發賣的價格,王氏忽然覺得有些心疼,正準備好好給女兒說道說道,然而在一旁趙蓉蓉的話讓她把先前的話頭嚥了下去。
“娘這一回可是說錯了,這不是鶯姐兒買的,而是她自己打的!”
“她自己打的?”王氏大為驚異!
王氏眼界可比趙蓉蓉的高得多,趙蓉蓉只不過感嘆趙鶯鶯打得好而已,至於其中有多難她就不清楚了。更進一步地說,她恐怕還會覺得這不就是團錦結麼,應該也不怎麼難吧。
但是王氏知道這雖然還是團錦結,卻和最基本的團錦結是兩回事。一般人去學都要學好久,有些蠢笨的還學不會呢!何況她知道自家女兒日常生活——她哪有機會和人去學這個。
王氏趕緊拉過趙鶯鶯:“告訴娘,你這是從哪裡學得的。”
趙鶯鶯是上輩子和宮裡的姑姑學的,但是她不能和王氏這樣說。只能遮掩道:“前幾日不是和奶上街麼,也去繡莊看了看,他們買的絡子結子我看過都覺得簡單。後來拿著線就想試一試,沒成想真的打出來了。”
趙鶯鶯這句話說的半真半假,前幾日確實有在繡莊裡看到這根‘錦上添花’結子。但是這是她上輩子就會的結子,並不是這輩子看到東西後自己想出來的。
真話不能說,她只能找出這樣的藉口。
王氏一慣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是個在女紅手藝上天資極高的,但沒想到她能高到這個地步。回頭就帶著這對‘錦上添花’去找自己娘:“這丫頭是有多巧啊!竟然能這樣——沒人教就這樣了,今後有娘教導該是什麼樣啊!”
王家外婆也頗為驚訝,倒不是不相信——身在這一行她見過太多有天分的人是什麼樣了。從最普通的拆結子知道打法,到看結子樣子就知道打法這種都有,要知道還有人能創出新的結子樣式呢,這種學前人的有什麼好稀奇。
可是有天分就是有天分,那意味著絕大多數人都不能做到,包括王家外婆自家,她也沒有那樣的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