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漠北五年多,如何不思念嚮往?林翩翩這些天用膳都多用下半碗米飯,由此可見她內心的雀躍與歡喜。
丹兒抱了捧滾著露珠的新鮮花枝進來,透過窗欞的陽光照耀下葉濃花豔,整個內室似乎都變得明麗幾分。
她熟練地修剪去長枝葉子並換走了大肚花瓶裡的敗花,道:“四小姐那邊也使了丫頭請小姐午後去一趟,原話是小姐即將離府,備了一些禮物給小姐。”
類似的邀約,林翩翩已經收到過好些了,有侯府長房、二房的姐姐妹妹嫂嫂,也有同她一般客居在此的蘇氏族人妻女,她不耐煩和那些人打交道,全以身子不適婉拒,至於所謂的禮物,則讓丹兒代收,並看著回禮。
但蘇四小姐不比她人,是侯夫人的親女,侯夫人是林按察使庶妹,蘇四小姐是林翩翩有幾分血緣關係的表妹,即便林按察使已經給夠侯夫人好處,但她受昌平侯夫人顧看多年,這個約,不能不給面子,沒有思考太多,她便讓丹兒回蘇四小姐那邊,說準時過去。
午後,到了蘇四小姐哪兒,她很快注意到蘇四小姐有些不對勁,準確來說,是緊張。
雪白的帕子在蘇四小姐手下,擰的和醃菜似,她藉著要說親近話,把丫鬟們都摒退了。
又親自給林翩翩倒茶。
許是手生,她的手不停地抖,摔碎了一個青花白底的茶盞後,紅木小桌上多了一灘茶漬。
“我來吧。”林翩翩看不過眼,強行奪了茶壺過來,正要給蘇四小姐也滿上時,才發覺她那杯裡已有茶水,只是沒了熱氣。
“涼了,換一杯吧。”她另取一杯滿上,推到蘇四小姐面前:“喝這個。”
蘇四小姐卻端起涼茶,藉著喝茶的動作垂下眉眼,道:“這些天上了火,我喝這個就好。翩翩表姐,你快試試這廬山雲霧,是否合你口味。”
有些僵硬的說笑間,林翩翩一盞茶盡,又續了一杯,這時,蘇四小姐站了起來:“我……我給表姐準備的禮物在外面,我去取來。”
匆匆便要出去。
“我與你同去。”
“不……不用,表姐身子不好,就在這兒等我!”蘇四小姐背對著她,以至於林翩翩根本看不到她臉上的忐忑和猶豫。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蘇四小姐沒有再次回到內室,取而代之的是蘇承這個色坯子。
林翩翩坐在錦凳上,白皙指尖把玩著腰間繡了花鳥紋路的香囊,冷若寒霜地看著他。
侯夫人打理著侯府後院,沒人敢在林翩翩面前說蘇承一句不好,但她又非那能安心呆在籠中養病的金絲雀,時常偷偷外出,又如何能不知蘇承行事的荒唐?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蘇承之心,昭然若揭。但她仍是意外他敢在侯府後院這般算計於她,要知道,她不是什麼可交易的丫鬟,也不是什麼好欺辱的小門小戶之女。
憑什麼他覺得,他做出這麼不合規矩的事情,她能忍他?是真的愚蠢至此,還有另有依仗?
哦,應該兩者都有,很快,她心裡就有了論斷。
“表妹莫氣,莫氣。”蘇承笑眯眯地打量著她婀娜有致的身段,搓了搓手,道:“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
林翩翩欲要離去,他立即攔在她身前,情意綿綿道:“表哥以真心待表妹,表妹卻連聽表哥說幾句話的時間都不給,未免也太絕情。”
他以為林翩翩又要和往常般冷言冷語,卻沒想到她忽的燦然一笑,溫聲退了一步,道:“表哥要與我講話,翩翩求之不得,又怎會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