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有人忽猛拍大腿,道:“咱們這算不算山溝溝裡飛出只金鳳凰?”
這個形容把大家都逗樂了,在鋪滿零食的地毯上,你撞著我,我靠著你,連聲“哎呦,哎呦”笑的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但別說,還真有點像他說的那麼個意思,他們這群學渣,就因為成績不好,一直被貼著“不學無術”標籤,什麼時候被人正眼瞧過?
眼下白露能拳打何雲帆,的確算得上一飛沖天,讓人刮目相看,連帶著,他們這些交好的人聽了也只覺與有榮焉,特別出氣,特別驕傲。
鬧騰騰的轟趴館裡,氣氛愈發熱絡歡快。
散場時,暮色漸起。
流雲在天邊卷著霞光翻湧出絢麗的色彩,高低錯落的街道樓廈,尚存溫度的橘紅色餘暉未盡,燈火滿城如星河璀璨。
張曉源和妙妙穿行在如織人流裡,一人手裡捧著杯大號的珍珠奶茶,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笑笑那個,走到世紀廣場的時候,張小胖搖搖晃晃,一屁股癱在躺椅上,像塊爛泥似唉聲連連:“不行了不行了,真走不動了。”
他被新人類強悍的體力給征服了。
甭管外表看起來多麼纖纖細細小白花,物種進化的優勢刻在三十七對染色體裡,他以後,再也不會不自量力地覺得白露是個弱質女流。
幾條街逛下來,他氣都喘不勻,她卻和個沒事人一樣,看著就讓人羨慕嫉妒恨。
“我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他又一次提出這個建議,比之先前,肉乎乎的臉上多了些可憐兮兮的味道,他扯她袖子搖了搖:“露露啊,咱不走了,真不走了,就在這兒吹吹風,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圓啊……”
他就不該聽她說什麼散步消食,這食消得,昨天的存貨都消沒了。
“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厲害。”張小胖子小聲嘀咕了一句,和白露自幼相識,他當然不屬於被瞞住的那部分人,態度驟然又無比堅硬:“露露,就這兒等,不走了!”
他一個人叭叭叭講一堆,根本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妙妙看他一副吾命休矣的誇張神情,忍不住搖頭笑了:“行了,打電話吧你。”
張曉源把人喊出來,當然有義務把人送回去,且不說二人住的近這層關係,住的不近,他也不敢大晚上放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飄。
新人類怎麼了?
沒看到新聞隔三差五,就報道哪兒哪兒哪兒又出現一具被野獸強力撕咬致死的屍體,疑似流竄犯犯案?這世道,比之新紀元頭幾年,太平很多,但物種進化帶來的影響太大,要想真正過上歷史書上末世前的那種真正的太平日子,且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酒入喉卻解不了愁,芙蓉花又棲滿枝頭,奈何蝶難留,漂泊如江水向東流……”
悠揚清濯的歌聲忽的在耳邊響起。
閒聊中的二人不約而同止下話語,遙遙望向廣場的中心,哪裡搭建了一個掛滿彩燈的舞臺,交錯又分開的追光燈下,一個打扮精緻的妖嬈女子正在臺上低聲吟唱,從身後的大螢幕,舞臺周圍的各樣立牌,橫幅手幅,不難看出她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歌星,正在給一個品牌方新出的酸奶站臺。
小歌星是個新人類,擅歌的黃鸝鳥,她很會利用天賦,音起音落間,把一首古老的東方小調唱的格外纏綿。
配合她豔麗的妝容,委實一場視聽盛宴。
本是還不錯的一場表演,卻偏偏有人出來攪局。
“什麼亂七八糟的,難聽!”
歌步入尾聲,舞臺下的一角忽響起一道嗓音,說話的人白襯衣軍綠色休閒褲,大喇喇靠坐在廣場噴泉一側的偉人石雕上,薄唇一開一合,就冒出一句讓人倍感難堪的評價:“人長的也磕磕磣磣,唱什麼歌!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