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止住了咳，讓嵇穎和小梅也不要拍了。然後，清清嗓子對慕容一家說，“匈奴大軍要是放心南下，前提必須是你們被滅或者後退。如果你們抵抗堅決，或者是有所小勝，匈奴肯定會從腹地再增兵來攻，恐怕這時候你們就有亡族之患了。烏斯此次野心極大，他絕不會放任你們繼續生活在這片草原上，與他們爭搶水源和草地。即使是烏斯順利南下了，他也會很快回頭把你們徹底抹掉。所以，這次如果匈奴來襲，你們一定要敗，不敗，會引來更大更多的攻擊。但是敗，不是真的敗，而是撤、散開，讓匈奴人以為你們對他沒有威脅了，以空間換時間。等匈奴人麻痺了，一定要再打回去，你不打，就等著匈奴人騰出手來把你給徹底滅了。”
我的話說完，慕容豐深深吸了一口氣，兩手緊緊攥住椅子扶手，良久沒有說話。
慕容青神色複雜，眉頭一會舒展一會兒緊皺。
慕容克想竭力反駁，但是又找不到什麼好理由，屁股在椅子上扭來扭去。
慕容豐沉默的像一座雕像，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慕容豐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開了口，“擺酒，吃飯。”
匈奴王城。
圖曼單於面色陰鬱，把玩著一個酒碗，旁邊右谷蠡王胡曼在他耳旁低低私語，“這左賢王烏斯分明是太不把您放在眼裡了，說調兵就調兵，說南下就南下，自從右賢王謝爾比病重以後，這烏斯簡直是無法無天，大王您不能太縱容他了，要是等他真的滅了大魏，您想他還會安於這個位子嗎？大王，您可要真的早做防備啊。”
圖曼端起酒碗來，喝了一大口，“你休得羅唣，烏斯帶兵南下是我讓他去的，草原遭災，南面物産豐富，這次南征可以很好地補充物質，抓來的人口也可以補充作我們的奴隸。南人最近國勢衰弱，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胡曼仍不甘心，繼續遊說道，“大王，攻打大魏的確是戰機難得，但是您看，這烏斯太飛揚跋扈了，攻佔幷州以後，他太張狂了，好多部落都向他效忠，唯他是從。他派人到草原來，說招人馬，這些部落就屁顛屁顛地派人跟去了。想當初大王您第一次橫掃鮮卑的時候，烏斯這個理由、那個理由，就是不發兵，還是謝爾比派了人馬跟您行動，結果是打個平手；過了一年，烏斯自己帶兵，說是給您報仇，但哪裡和您透過氣了，打贏以後……”
“他不是把俘虜過來的慕容駿獻給我了嗎。”圖曼打斷了胡曼的話。
“大王，您有所不知啊，他烏斯獻俘儀式搞得這麼隆重，哪裡是給您添風采，分明是給他自己塑威武。你想，從那以後烏斯就目中無人，幾次當眾羞辱謝爾比大王，還佔了右賢王不少草場。”胡曼看圖曼還是沒有太大的氣，就繼續扇風，“烏斯這兩年，就連您也不放在眼裡。您幾次說要繼續親徵鮮卑，他都推三阻四的。他要打魏朝，說去就去了。這還不是最惡劣的，”說到這，胡曼左右看了看，進一步壓低了聲音，“大王，烏斯出征前的宴會，我親眼見到烏斯溜出來撒尿，藉著醉酒的名義，調戲寧裡閼氏。”
“鞥？！”圖曼瞪圓了眼。
胡曼來了精神，“我正好也出來尿尿，看到烏斯抱著寧裡閼氏上下其手，屁股都捏癟了，鬍子紮得閼氏啊啊直叫。”
圖曼大怒，“當時你怎麼不說。”
胡曼一下子卡了殼，“哦、哦，這個，我是想第二天就要南征了，少生事端。”
圖曼有些狐疑地看著胡曼。
這時，一個侍衛進來稟報，烏斯帳下的巴圖回來覲見。圖曼一揮手，“讓他進來！”
巴圖進來以後，恭恭敬敬地一手撫胸，行禮道“巴圖拜見尊貴的圖曼單於。”
圖曼鼻子裡哼了一聲，“什麼尊貴不尊貴的，左賢王讓你來有什麼事嗎？”
巴圖呈上一封信，然後解釋道，“這次回來是把南征繳獲的財寶獻給您的。烏斯大王還給您寫了封信，主要是魏朝內部分裂，正是大舉南下的好時候。不過要征服魏朝，還需要更多的兵力，而且後方也要穩固。所以，烏斯大王想讓尊敬的圖曼單於再興兵二十萬，在蕩平鮮卑後，南下與烏斯大王彙合，一鼓作氣拿下魏朝。到時候，尊貴的圖曼單於，您就可以在繁華的洛陽城享用中原的珍饈和南方的美女了。”
圖曼展開信，一邊看一邊說，“南蠻子的飯菜我是吃不慣的。草原我待慣了，哪裡也不想去。”
看完以後，隨手把信遞給一旁的胡曼，問巴圖，“烏斯準備從哪裡抽這二十萬人。”
巴圖恭敬地說，“全憑您的吩咐。獻上的財寶您還滿意嗎？帶來的南人美女，就在賬外，需要把她們叫進來看看嗎？”
圖曼不甚滿意地說，“不用讓她們進來了，你回頭該怎麼送就怎麼送吧。胡曼，你幫我從裡面挑幾個好的。巴圖，你還沒說烏斯準備怎麼抽人馬啊。”
巴圖繼續恭敬地說，“左賢王已經盡遣他帳下的精兵南下，現在右賢王帳下還有很多人馬，可以支援左賢王。”
“你們要調謝爾比的人？謝爾比現在病重啊。”圖曼說到。
巴圖語氣更加恭敬，“烏斯大王哪裡敢指揮謝爾比大王啊，只是暫時用一下謝爾比大王的人。”
“謝爾比病了，誰帶這二十萬人東徵西戰的啊？”圖曼不依不饒，盯著巴圖追問。
“大王如果麾下暫無可用之人，小的可以為大王解憂。對付鮮卑，小的還是有心得的；小的願意再為大王腳下再添幾個慕容王族。”巴圖有之前征討俘虜慕容駿的資本，說起話來很有底氣。
圖曼想找個理由緩一緩這件事，巴圖卻不給他機會，“鮮卑那裡水草豐美，謝爾比大王下面的幾個大都尉都摩拳擦掌，剛才還和我說希望早點出征呢。”
圖曼心裡一愣，這烏斯的手已經伸到謝爾比那裡了，趁著謝爾比病重，把他手下收買了不少啊。阻止烏斯調兵，看來很難了，如果不開這個口，烏斯會不會直接把這些人招走，這樣一來的話，自己的臉上就更難看了。
圖曼遲疑了一下，巴圖步步緊逼，“現在幾個大都尉就在帳外，我進來的時候，他們正要給大王請安，要早點發兵踏平鮮卑和魏朝呢。”
圖曼心裡騰地冒起一股火，這他媽的不是逼宮嗎。讓底下這些武將直接在我面前撒野，烏斯，你夠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