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處來。”
“小施主,我在問你從何方位來。”
“東面,陽邑。”
“呵呵,我看小施主從西面來的比較好。西有風,西有佛,西有繁華古都啊。”
我心裡登時咯噔一下,x大不就在古都,不就在西面嗎?
我開始上下打量著這個一圓大師。他身形消瘦,一雙鹿目炯炯有神,頜下一縷長苒,灰白有致,一身袈裟襯託著,頗有仙風道骨之感。
“大師,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一圓沒有接我的話,有點像自顧自地道,“隨喜點滴悟道心,緣來情去不問痴。順勢而為方可大有作為。”
“順何勢,作何為?天有命由天定,但人有命,由人定。人命由人不由天”,我淡淡地說,“大師如果無意施救,大可不必此時談機論鋒,飽漢豈知餓漢饑。”
一圓再次雙手合十,閉上雙眼緩緩道,“貧僧六十年學一制怒,仍難剋制意氣用事。施主身上有金鱗之光,但是仍年輕氣盛了些,若日後真攪得滾湯煮沸,也是天意。天意、天意!”言畢,再也不說一句話。
嵇祿眼見得場面頗有些尷尬,開口說道,“薛公子莫急,這通敵謀叛一案,事體重大,一時也不會就很快斷下來。但畢竟是謀叛大案,凡事都要從長計議,一圓大師也是勸我們順勢而為。我看,這事發比較突然,有些情況還不是特別清楚,薛公子是不是多多找尋一些證據,嵇某這裡也理一理思路,看如何著手把這個案情查清楚一些,早日還薛老爺一個清白。”
嵇祿笑著說,“一圓大師是得道高僧,尋常人等休想和他多言幾句,今日薛公子可以與大師談機鋒,很是有緣啊。你爹的案子,我看公子也不必太過著急,濁者自濁清者自清,既然公子說你爹並沒有做過謀叛之事,總會是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他又寬慰了我幾句,勸我早點回去。
我被老和尚添了一肚子的堵,營救老爺子的事又沒有明確的眉目,還想再做些努力,嵇祿已經客氣地說要和一圓大師再論禪道,我就不方便久留,央央地回了。
待我走後,嵇穎從隔壁房間走過來,問“哥,你怎麼不幫幫薛公子?”
嵇祿沒有理睬嵇穎,而是恭恭敬敬地問一圓,“今日大師怎地對薛公子說如此一番話?”
一圓睜開眼睛,看著嵇祿,“萬物自有定數,故遇事不可強求而行。人生諸事不可強求,只要盡力而為,隨緣唸佛自吉祥!人生的命運,都是定數,情緣、財緣、官緣,都是前生而定,強求也是命中之數;不該得到的,強求也得不到;該得的,不求也會自到,是別人搶不走的!世人最可悲的地方,就是過於執著於錯誤的事情上,錯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到死前一刻都沒有大徹大悟。凡無執著心,亦無所憂患。今日的執著,會造成明日的後悔。”
嵇祿一愣,“謹遵教誨。”
一圓撚須而笑,“嵇施主如何看薛公子?”
嵇祿道,“薛誠其人,年紀很幼,才能卻極華。當初推舉之時誰都未曾想到這青澀小子會有什麼能耐,短短幾個月,其戰力、治安、民政,處處顯出與眾不同,真乃當世奇才。剛才見他,身上確實有股精英之氣,沖力十足。俗語都說亂世出英雄,此等人中龍鳳,定不會甘於寄人籬下任人擺布。”
一圓轉過來看著嵇祿,“世間人,法無定法,然後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嵇祿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有接話。
一旁的嵇穎開口道,“大師是說我哥執念太深?”
一圓訝然回身,打量了一下嵇穎,道“令妹果然是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