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馬蹄聲響,我在馬背上把弓拉得滿滿的,箭尖瞄著前方五十米開外白楊樹上的幾只麻雀,身後不遠處傳來狂放不羈的歌聲——“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
這歌喉又尖又細,極具穿透力,我聽得不禁背後脊樑一緊,手都有點松,趕緊定定神,穩住臂穩住手,食指中指一鬆,羽箭離弦而去,霎時一隻麻雀中箭落下,剩下的幾隻立刻振翅飛起,手腕一鈎,重新搭箭,再瞄再射再中,馬兒繼續狂奔,有隻奔逃的麻雀已經飛至我頭頂,要把臂膀豎直了才能瞄到,此刻陽光燦爛,耀眼的光芒一下子撲住我的眼睛,幾乎是完全憑感覺射出了第三箭。阿彌陀佛,好在麻雀應聲落地,最後一箭有點運氣。
“好咧”,靈魂歌手的歌聲戛然而止,小梅從驢背上跳下來,顛顛兒的跑去把中了箭的麻雀撿起來,再上驢,一路狂奔到白楊樹下,下驢來把中箭的另兩只鳥兒穿在一起,成了個鳥糖葫蘆,右手舉著在頭著,送出一個飛吻。
我當時一臉黑線,心裡暗道,“我這薛大公子玉樹臨風好不容易混得的一世英名,就讓你這小子,哦不,丫頭片子給毀了。”
再遠處我身後跟著的一幫兵丁,看到這場個景已經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小梅這脾氣改是改不了了,從到縣城後他與我幾乎是形影不離,對外雖說是我的伺候丫鬟,但屢屢以男裝打扮出現,有時候比男人還男人,初始時大家還感覺非常怪異,時間一長,也漸漸習慣了。
沒多久,街頭巷尾就談開了,都說城裡新出來兩個大俠,一個是薛大俠薛公子武藝高超橫掃匪徒,一個是梅怪俠,女扮男裝好打抱不平——就小梅那急脾氣,上街買個菜看到小商小販有缺斤短兩的都能罵得人家狗血淋頭,找不到回家的路;遇到一個趁人多揩油,摸小媳婦屁股的小混混,叫他一口氣追得小混混跑了八條街,白沫都吐出來了,還被他捉住一頓暴打。從此以後怪俠一枝梅的稱號就在城裡傳開了,大有名聲蓋過我的勢頭,小梅為此還洋洋得意。
我走哪,他跟哪兒,因為我喜歡穿白色衣服,小梅喜好穿深色男裝,這黑白雙俠的名頭,也就不脛而走了。我有個不靠譜的丫鬟的訊息,也就滿世界皆知了。
這幾天,我們出城剿匪來了。縣城北邊一線嶺的匪徒投了黃大仙後,又流竄回來,截了幾次道,曹新令我趕緊肅清,我帶著城裡的兵丁出來好幾天了,小梅不願意留在城裡,騎了個驢子死活要跟著,美其名曰黑白雙煞,缺一不可。
天越來越燥了,還是一點雨沒下,溝裡河裡水都幹了,還好我們出發時在鎮上深井裡打了水,灌滿了水囊。眼看正當晌午,饑腸轆轆,我揮揮手,讓兵丁們離了官道,布了哨兵,在一旁樹蔭下找地方歇息一會兒,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小梅趁這空,點了堆火,把麻雀燒烤了,火焰升騰著,舔舐著,一會兒就有肉的香味飄散開來,誘得我不禁嚥了口水。
還沒等吃,官道上傳來吱吱呀呀車輛的聲音,站崗的兵丁不多時來報,說從前池鎮方向來了兩輛車一行人,從模樣上看像是哪家大戶人家出行的。
“嗯,繼續警戒。”說著,我把烤好的一隻麻雀拽下來,遞給哨兵。
“大人,小的不敢不敢。”
“拿著,跟著薛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人家吃飯你站崗,辛苦了就要有獎賞,吃。”
哨兵道著謝走了,小梅晃晃烤熟的剩下兩只麻雀說,“真會收買人心啊,這麻雀一兩肉都不到,就買一份忠,我看你越來越有奸雄的模樣。”
我做痛心疾首狀,“我是真愛兵如子好吧。”
正在此時,路上的車隊忽然停了下來,稍傾一個丫鬟怯怯地走過來,作了一個萬福道,“官差大人,可否借些水飲用,我們路上摔破了存水的罐子,這路途還尚遠,附近又沒有取水之處,還請行個方便則個。”
我回頭問管輜重的兵丁,“我們還有多少水?”
“回大人,除每人一個皮囊外,馱馬上還有四大袋水。”
“給她拿兩袋送過去。”
那丫鬟千恩萬謝地走了。車隊裝了水,也停在官道的另一側歇息。那丫鬟領著一個小姐模樣的人,似是過來道謝的。
待得她們走近了,我的瞳孔猛然放大,扭頭看了一下小梅,他也是張大了嘴,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不僅是因為那姑娘長得美,而且——
“肖玉燕?!”我倆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沒錯,那姑娘居然和我們前世校花肖玉燕一模一樣!
姑娘來到我們面前行了禮,道了謝,說她是前池嵇家大小姐,前往州裡,路上失了水,多虧我們仗義相救。我倆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彷彿被施了定身法,因為——那聲音居然也和肖玉燕一模一樣!
“你幾時穿越過來的?”小梅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