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小梅扭扭捏捏地搬著行李走進我房裡。
我手往裡間廂房裡一指,“你睡那兒。”
“你睡哪兒?”
靠,你管我睡哪兒,我心想,“怎麼著,還真想和我同床共眠啊。”
“呸,死薛頭,我是怕你爹你娘問,回來又拿我開刀。你他媽的別自作多情。”
嗯嗯,滿嘴噴糞,還好,還是小梅。咦,被這樣罵了幾句我倒是心情舒暢了,難道——我是賤?
趕緊地揮了揮手,掃掉這個不靠譜的想法。
“嗨,小梅,咱得把話說清楚了。明面上,你是我通房丫頭,實際上咱們還是兄弟還是同學。”
“兄弟還行,同學就免了吧。這一年來,只有你上學的份兒,我成天個圍著綢啊布啊繡的,要不就是湯湯水水,伺候人的命啊!”
“酸,接著酸。要不是我把你救回來,你說不定正在人家懷裡恩恩愛愛呢。”說著說著,我臉上不由得浮起一層壞笑。
“你也是,幫就幫,怎麼還搞個通房丫頭出來,讓我以後怎麼做人。”
“得得得,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就你現在這個身份,嗯,女人身你改的了嗎?丫鬟身份改的了嗎?”我義正辭嚴地譴責到,“要不是我,你看看你,要沒,要屁股沒屁股,除了傻兒誰要你啊。怎麼著,還想進宮啊是怎麼地。”
“靠,就是要進宮,哪天我把你也整進宮裡去,讓你天天跟一幫宮女對食,滿意了吧,薛公公。”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憤憤不平,“還是想想怎麼過好以後的日子吧。就指望咱哥倆兄弟齊心,其力斷金吶。”
“對對對,齊心協力,不分彼此,來給兄弟打盆洗腳水去。”小梅。
“啊?”
第二天,我對小梅說,下面咱們可真的要和莽山賊人幹上一場了,這是當前的頭等大事。“我可是對薛老爺和薛夫人誇下海口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小梅頻頻點頭,“我知道你小子鬼點子多,對付這幫蟊賊肯定有辦法。再說,我看你就沒安好心,看起來像是要為瞭解救我,說,是不是早就想對這幫山賊玩什麼陰的了,還拉著我這個由頭。”
“蒼天啊,大地啊!我這真是我將真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我真是為了你,連小命都要拿出來冒險了。”
“得得得,我還不知道你,這麼多年了,你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
“俗,真俗。真是不識好人心。”我作痛心疾首狀,扛著長弓出了門,小梅拎著箭壺跟在後面,一出門就特溫順,臊眉耷眼的,越看越像小媳婦。
李教頭今天就要回家探親了,我和他作個別,轉身就來到護院隊。
薛家大宅是薛家堡的核心建築,戰亂頻繁,匪盜猖獗,薛家堡有個不大不小的圩子,圈起來百十戶人家,最裡面的,就是薛家宅。薛家宅護院的武師有二十多個,應該就是後世裡所說的地主家看家護院的“狗腿子”,平時有李教頭調教,既護衛家宅,也給薛家絲綢生意護路。平常護院隊裡的人都比較熟識,而且小梅來了以後,我先前的小廝薛福也被調到護院隊裡來了。不是看著薛福不順眼,薛福和我關系還很好,他到這裡來,我另有用意。
現在護院隊裡負責的是一個姓鄧的武師,也是李教頭的徒弟,據說以前從過軍,刀頭上也滾過血,我一直叫他鄧哥。
“鄧哥,”鄧武師聽到我招呼,一溜小跑過來。
“少爺,什麼吩咐?”
“兄弟們呢?”
“五個在宅門和箭樓上當值,其他在休息。”
“把他們都叫過來吧,最近日子不是很太平,要操練操練,以防不測。李教頭走的這段日子,我來管管這護院的事。”
“是。”鄧武師幹脆利落地應了一下,扭頭就去招呼人員。連我想像中的疑問了、客套話都沒有,可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眼裡精光一閃。
很快,十七八個武師來到校練場,鄧武師叉手稟報,“薛少,除了當值的五人,還有剛來的薛福不在,其他兄弟都到了。”
我微微一笑,“薛福馬上也該到了,你們先整隊操練一下我看看”。
“是,”鄧武師手一揮,十八人呼啦啦變隊成一個環型,每人持一個哨棒或者長槍,鄧武師走進圈內,呼喝著口令,隊形或前進,或收縮,有模有樣。
還是護衛的招式,但融進了軍隊的軍陣模樣,我心裡想著,輕輕點了點頭,老李頭和鄧武師看來還不錯麼,不過看家護院還可以,但要說剿匪或者應戰軍隊,那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