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貴妃把簪子遞到她手裡,“錦葵,本宮能否東山再起,就全靠你了,只要你把這事兒給我辦成了,待本宮正位中宮,便直接提拔你為一等女官,從今往後,有本宮一日,便會保你一日的榮華富貴。”
“奴婢叩謝娘娘大恩。”錦葵馬上跪地謝恩,心頭冷笑,榮華富貴?我想要你的命,你給得起嗎?
“去吧!挑個好時機讓太后見到這支簪子,本宮等你好訊息。”
“奴婢告退。”
提上食盒,錦葵走出了長信宮。
回到東宮的時候,太子和太子妃已經回來了,不過沒人注意到她出去過,因此她去打了個照面得了赦免便回了房歇下。
第二日,太子妃照例出宮去見公主,太子去上朝,錦葵又偷偷溜了出來,打聽到太后會經過御花園,她先一步到了太后必定會走的那條宮道,找了個小鏟子刨著花圃裡的土。
“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隨意動宮裡的土木不說,見到太后還不跪拜行禮?那個宮的?”身後傳來太后身邊老嬤嬤的呵斥聲。
錦葵這才慌亂地轉過身,像是才發現太后到來一般急急忙忙跪在地上,“奴婢,奴婢給太后娘娘請安。”
太后沒吭聲,眼睛看向被她刨過的地方,已經刨出一個小坑來了,裡面似乎有東西,“你方才在做什麼?”
“奴婢,奴婢……”慌不擇言。
“吞吞吐吐,一定有古怪,老奴去瞧瞧。”那嬤嬤說著,走上前來,對著錦葵冷哼一聲,“一會兒要是讓太后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有你好果子吃!”
錦葵更加伏低身子,大氣不敢出。
嬤嬤走過去以後,從坑裡把那隻簪子拿了出來呈到太后跟前。
太后一見,臉色頓時變了,“你是哪個宮裡的?”
“回太后娘娘,奴婢原是尚宮局送往長信宮的宮女錦葵,後來太子殿下看中了奴婢,便向皇貴妃討了去,奴婢如今在東宮當差。”
“那這東西,你哪兒來的?”太后聲音不怒自威,若是一般的小宮女,早就被嚇得渾身發抖了,錦葵卻沒辦法被嚇到,只得裝出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來,“奴婢感念娘娘提攜大恩,昨日去長信宮給她送御膳,娘娘讓奴婢幫忙把這支簪子埋在御花園。”
“其他的呢?”太后眉頭皺得更緊,“皇貴妃可還說了什麼?”她如今無心去計較錦葵私自入長信宮見蕭明汐的事,她只想知道,蕭明汐還同這小宮女說了什麼,若是沒說,那自然皆大歡喜,若是說了,那麼這小宮女可就留不得了。
“皇貴妃娘娘說,這是她很信任的一位親人送的,那位親人曾經答應過她一件事,只是後來一直沒能做到,所以她如今心灰意冷了,眼不見為淨,讓奴婢埋了這簪子。”
別看錦葵這番話不長,可只要仔細推敲,便能發現是下了功夫的,首先她得把送蕭明汐簪子的那個人給定位準了,倘若直接說這是一位故人送的,或者說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的,那麼第一時間就能讓人懷疑蕭明汐與人有私情,畢竟送簪子這種事,女人都喜歡往男人頭上想,而錦葵更會因為這口無遮攔的“汙衊”大罪直接被處死。
而她定位的是“親人”,那麼就算還有幾個人有那方面的心思,也不敢說出來了,畢竟是親人呢,或許是父親,或許是母親,或許是哪一房的親戚,總而言之,“親人”的概念廣了去了,你能挑出什麼錯來定這小宮女的罪?
再則,這位“親人”不僅僅是親人那麼簡單,她還是蕭皇貴妃最信任的,直接於無形中把太后在蕭皇貴妃心目中的形象抬高到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再與當前“埋簪子”的行為形成強烈的反差,讓人第一直觀感受就是蕭皇貴妃這位親人真真是把她給傷透了,讓她失望至極,失望到要把這麼重要的簪子給埋起來的地步。
太后脖子有些哽咽,接過簪子放在手裡仔細端詳著,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她對著那個滿身狼狽雙眼卻清澈倔強不肯認輸的小女孩許下承諾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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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已經過了幾十年,自己似乎從來沒真正想兌現過這個承諾,如今更是沒法兌現了。
捏著眉心,太后攥緊那簪子,吩咐嬤嬤,“回宮。”
嬤嬤詫異,“太后娘娘,那這宮婢……?”
太后回眸看了依舊伏跪在地上的錦葵一眼,“今日的事,哀家便不與你追究了,回東宮以後好好當差,以後沒有命令,禁止再踏入長信宮半步。”
“奴婢謹遵太后娘娘懿旨。”
太后轉身,率著一眾宮人浩浩蕩蕩回了慈寧宮。而她不會選擇第一時間去長信宮這件事,也在錦葵的預測之中,太后可不像蕭皇貴妃那樣沒腦子,要是第一時間去了長信宮,豈不直接讓人懷疑那支簪子的原主人就是她?
也正是拿準了這一點,才讓錦葵有機會在太后去長信宮之前完成自己的計劃。
——
是夜,驚雷陣陣,疾風驟雨,長信宮內的燭臺被吹滅,閃電銀光從軒窗照進來,割裂出一道道猙獰暗影,風很大,門板被吹得砰砰響,外面的狂風似乎隨時都能拆了門湧進來。
身在病中的緣故,蕭皇貴妃冷得縮手縮腳,好不容易從榻上翻下來,打算去把窗戶關好,才走到殿中,只聽得“嘭”一聲,門突然被開啟。
蕭皇貴妃條件反射地驚叫了一聲,懷著忐忑又害怕的心偏頭望去,卻見外頭立著一道黑影,夜太黑,她看不清對方的容顏,只能勉強見她披頭散髮,好像剛從湖泊裡爬出來的水鬼,全身溼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