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卓明,你怎麼不說話了?”邰老夫人冷眼望著他,原本她不該在乖孫靈前這麼鬧,可是一想想乖孫死得這樣冤,她就咽不下那口氣,看看,自從乖孫他娘走了以後,易家都是怎麼待他的?
“岳母大人,小婿無話可說。”易卓明臉色灰敗,滿心自責。
邰老夫人重重冷哼一聲,走到靈前,脖子一哽,老眼內淚花閃爍,“阿白,你怎麼能讓外祖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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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家下人忙來伸手扶住她。
老夫人甩開那下人,“走開,老身若連這點精神頭都沒有,就該下去陪乖孫了。”
下人嚇得臉色一變,悻悻退往一邊。
邰老夫人顫抖著手指撫了撫那冷冰冰的棺木,忍不住老淚縱橫。
縱然這位不是她的親外孫,可易白從小就乖巧懂事,他去道觀的那些年,她偶爾也會去看他,因為渴求親情和關愛的緣故,易白也並不排斥她,每次都客客氣氣的。
哪曾想,哪曾想這孩子連而立之年都不到就英年早逝。
“阿白,外祖母對不起你。”邰老夫人泣不成聲,她不知道乖孫是怎麼死的,但她覺得,八成與他生母有關,倘若那天自己別把真相告訴他,他或許就不會受到打擊,再後來就更不可能病倒。
“阿白……”邰老夫人撫著棺木,聲音蒼老而蒼涼,好像拼盡了全力也要把裡面的人喚醒一樣。
“老夫人。”邰家長媳上前來,勸道:“阿白收到您的心意了,他會一路走好的。”
邰老夫人抹了把臉,胸腔裡頭堵得難受,多餘的話也說不出來,任由長媳攙扶著走出來,路過易卓明身邊時,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易卓明看見了,他沒作理會,只是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邰家的人走光了,易卓明才重新站到香爐前,上了柱香以後走到一旁,往火盆裡撒了一把紙錢。
再之後,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靈魂一樣,誰跟他說話他都不搭理,眼睛血紅得可怕。
謝氏勸了又勸,到底還是勸不過,夜深時生生讓人架回去的。
易舟被鎖在房裡一夜,不管他怎麼叫罵,外面看守的護院就是不給他開門,最後沒招了,大喊,“老子餓了,給我送飯來!”
幾名護院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其中一人很快去往廚房。
不多時,飯菜送來,另一名護院給送飯的那位開啟房門,易舟趁此機會衝過去藉著兩扇門狠狠夾住那護院的手臂,直到對方疼得鬼叫,他才一腳踹開房門衝了出去,至於飯菜?誰愛吃誰吃,老子沒那心情。
他這一衝,可謂是過五關斬六將,相府裡但凡有點身手的家丁護院全都來阻攔,易舟急著去料理兄長的後事,沒工夫與他們周旋,被怒意激發的潛能力爆發出來,把家丁護院們打了個落花流水,然後去馬廄選了一匹上等馬騎上就往殯宮方向飛馳。
被關的時候他就聽到外頭那幾人的小聲議論了,說國師的棺木被送往殯宮,數日後將會從殯宮出殯,對丞相府來說,乃天大的殊榮——啊呸!去他孃的殊榮,他沒見識過,他只要兄長活過來,像個正常人一樣能活到七老八十,能活到兩鬢生霜壽終正寢。
可是,可是兄長為何這麼早就……
易舟想到給兄長洗身子穿壽衣的情景,一時忍不住,在馬背上就嚎啕大哭起來,路邊的行人看瘋子一樣看著他。
衝到殯宮,同樣是把阻攔的人收拾個遍,在靈堂外就跪下了,一步三叩首地進去,俊逸的臉上早就被淚痕劃花,“哥,我來給你賠罪了。”
又走一步,又是三叩首,“哥,是我不好,明知你身體不好還任由你去南涼,我有罪,你起來,起來罰我啊!”
再一步,再三叩首,“不管你是像小時候一樣對我愛答不理還是乾脆避而不見,我都不介意的,我只要你還在,我只要你睜開眼睛好好活著,哥,你回答我好不好?”
等跪到棺木前,易舟的額頭上早就血流不止,膝蓋也是多處淤青,守靈的下人們看得膽戰心驚,卻誰也不敢站出來勸一句,只是心裡默嘆,小霸王平時是囂張了點,可他對國師的好,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哥——”易舟雙手撐著冷冰冰的棺木,額頭磕在上面,“是我混蛋,沒能保護好你,你要打要罰,我都絕無怨言的,只要你醒來,哪怕往後你要與相府斷絕關係,我都願意的,可是你別這樣好不好,求求你,你說句話啊!”
“阿舟!”收到訊息趕來的謝氏看到易舟這個樣子,忍不住皺眉,走過去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整個人往上提。
易舟開啟她的手,“滾開!”
“你瘋了不成!”謝氏大怒,“我可是你娘!”
易舟恍若未聞,失魂落魄地看著棺木。
謝氏掏出帕子給他擦去額頭上的血跡,怒其不爭地道:“再過些時日就要大婚的人了,你這時候破相,要是好不了怎麼辦?”
易舟一聽,惱了,“婚什麼婚,兄長還屍骨未寒呢,你讓我拿什麼心情去大婚?”
謝氏愣了一下,“怎麼,你的意思是不成婚了?”
易舟直接道:“兄長沒了,我怎麼著也得給他守守孝吧?大婚的事,三年後再說。”